田壮壮:盗马与放风筝(4)(第2/2页)

我想肯定会有。当然人不可能去整理哪一个瞬间的东西对你留下了多深的印象,我想我受锻炼最大的是三个环节,一个是“文革”初期,那时候觉得天地翻了一个身,原来你是一个干部家庭的孩子,家庭在社会的位置和你在同学之间的那种优越感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而且我读的是北京一个很好的小学,突然间父母变成了最底层的人,要被别人批斗。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当然那时候很小,十几岁,就随着社会走,我觉得可能第一次对政治的认识对我的心灵来说是一种创伤,就是家庭的幻灭。父母都不在身边,全部去劳动了,然后被别人侮辱,你会觉得心理上很讨厌政治,会远远地躲着它。

所以“文革”的时候我也不参加红卫兵,也不参加什么,始终就是学校有事我就去,没事我就回家。家里有很多书,因为父母在“文革”前人际关系非常好,所以斗他们的时候也不是很厉害,抄家的时候东西也都不拿走,只是贴个封条而已,所以我没事就看看书。我父亲特别喜欢买电唱机呀、录音机呀这些东西,还有一些苏联的唱片、印度的歌曲,就是听这些东西。基本上躲着,远离那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