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凌放前世第一次跳大跳台的时候,真的是毫无畏惧面不改色,说跳就跳,跳完只觉爽的那一挂。

可能从事极限运动的某种程度上都是非正常人。

但是上来,凌放还是恍惚了一下。

乘电梯上来的时候,膝盖就隐隐有种别扭不适,还总觉得越来越明显。

方唐把他的“气味包”,也就是葡萄干分装小包裹递给他,用力吸了几大口,才被熟悉的味道稍微安抚,幻觉不适没有继续扩大。

方唐就看着凌放站在那里,双手很珍重地捧着他的家乡葡萄干,埋头像只藏了过冬粮食的小动物一样嗅嗅嗅,又不能吃——以后就要高强度练习,每一次跳都吃好几颗葡萄干可不行,那是高糖的东西,所以他在自律形成“能不吃就不吃”的好习惯。

闻闻得了,没准越想吃效果越好呢(?)

方唐忍不住又觉得凌放很可爱,又觉得很心疼。

他叹口气:“关于气味治疗这办法,不是说,主要是辅助性的,用来安抚睡眠不好的病人比较有用吗?你这时候临时抱佛脚……”

这个因人而异,对凌放而言,因为不能随意用药,在那些什么眼动疗法、正向冥想、SPA之类乱七八糟的方法里,葡萄干对他格外起作用的原理是明摆着的:这个味道可以把他拉回现实里。

起码是更加有利于清晰意识到,膝盖位置的疼痛是假的。

不过要说,人知道疼痛是假的就不觉得疼吗?这就是个接近于哲学领域的问题了。心理学领域也有诸多实验,确证了人类的理性认知和大脑的知觉存在分歧。

凌放之前也体会过,他深知这种幻觉的厉害。熟悉的味道,可以很大程度上削减大脑自己骗自己的幅度……这算他的幸运。

不过,这也不是灵丹妙药,多吸几口葡萄干就能宛如常人。

最好的解决手段无比干脆:不跳就得了。

心理学家们将这命名为脱离疗法。当然,这不适用于凌放,国际上的心理学家研究过很多还需要继续重复诱因动作的PTSD患者,凌放这种由于工作需求,必须挑战自我的,就在其中。

这类患者的正面积极发展案例中,很多最终起作用的还是脱敏疗法。

也就是反复、可控地重复情境。

简而言之,脱敏就是跳大跳台。凌放的情况特殊在于,他是跳台滑雪运动员,日常工作场景是在高空高台,而且高速。

真正重复大跳台场景,完成实际需要的助滑、起跳、飞行、着陆,是一套很危险的动作。

正因如此,他在平常东奥后至今大半年的时间,包括找到了气味干预疗法后,也一直是在心理医生、教练组谨慎的评估、不同程度的观察、细化和调整方案中,摸索着进行大跳台训练的。

在因斯布鲁克,他将首次正式跳下K120大跳台。

这是他们抵达因斯布鲁克的第二天,前一晚凌放睡眠充足,今天上午天有些阴,但场地温度适宜,基础热身达标。

……但是不可避免,膝盖还是有点别着劲儿,倒是终于没那么疼,但还是有些发酸。

今日风速接近四级,还能跳。

甚至还是他偏好的逆风,条件这么好,不跳可惜了。

烈烈寒风吹打着他的面庞,凌放朝着下方着陆坡上看了一眼,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晕高度。

他面无表情地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几乎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儿。

然后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雪坡上那条鲜艳的红色K线——给自己鼓劲儿:136米落差的大跳台,只要成功超过K线,就能飞出120米!

他才不要想着什么平安下去就好,必须以超过K线为目标!

凌放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滑道。

一般在实跳训练时,只要风的情况不算太差劲,运动员们都是做做心理准备就直接出发,不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