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3页)

而此时此刻,这只残军在面对着看似温和的雄师和外表几乎毫无危险性的男孩时,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种哺乳类或者说整个地球的生物都无法产生的强烈崇敬占据了他们的大脑,没有人能够在这样强烈的情感中保持理智。

站在最前方的小队副队长首当其冲。

他几乎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

但剩余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他这样做,体力严重流失的身体让他直接栽倒在了那些朱红色的沙砾之上。

面颊贴着那些温暖的沙砾,这个面容邋遢、满脸血污的男人却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安心地笑了。

他是幸存者中灵视能力最为强大的,和沙砾接触的感觉像是闪电一样流淌过全身,就好像是贴着血脉相连的母亲的胸膛。

富有着奇特韵律的白噪音裹挟着巨大的安宁占据了他的所有,甚至连本身的存在都要被吞没。

在自身要淹没其中的时候,他看见了光。

金色的光和碧蓝的极致之色。

就像是被肉壁吞没的队长最后的遗言“一定能找到希望”那样。

他看见了希望,抓住了新的信仰,放心地在这片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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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是什么样的感觉?

海音寺溯游对此已经熟悉得如同吃饭喝水。

就像是在静脉血管中缓慢流淌的血液,因为氧气不足而显露着淡淡的蓝色,在接近皮肤的地方,一点点地透出自己的本色,透出那种不大健康的蓝色。

在一切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恐惧就早已渗透进身体,融入进骨血,再外泄出来,让人以为它是来源于外部的东西,殊不知,它早就将你的一切情感取代,将你的骨髓打上自己的标签。

恐惧不来源于外界,而是从四肢百骸、从血脉深处蔓延出来的,在毫无察觉的时刻,它早已埋下了种子。

“到我这里来,小游,好久不见。”

就像是他踏入总持寺的那一刻就有所预料的那样,就像是他不假思索地进入红庙的那一刻那样,记忆中,熟悉到令人落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帅气的行动制服,一丝不苟地戴着的军帽,宽厚而有力、和母亲用力地逗弄式的抚摸不同,时常轻柔地穿过他发丝的那双手,都在他眼前。

小时候总能轻松地抱起他的双臂在海音寺溯游的眼前张开,那是即使失忆一百万次也会流泪的场面。

那是无论如何也想要梦到的场面。

“我们回家。”

相似的黑发红眼,死去数月的男人就像是死而复生一般,说出了少年无论如何都想要再听见一次的话语。

只是那透着淡淡的青白脸色,就像是一片一触即破的美丽泡沫,又像是一场美到窒息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