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庆森林(第3/9页)

南陆大概以为我还会问什么,可我没有问,一路上我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沉默地跟着他们去了约定的酒店。

说起来,这次的酒店不同于我们上次吃火锅的地方,它更加豪华,明明坐落在闹市里,四面却是玻璃,反着耀眼的光,事实上十分隐蔽。

我们到的时候,景之行也刚好赶到,和他一起闲庭信步而来的就是那个叫茵茵的女人。她穿着披肩,拎着名包,一头大波浪卷发慵懒地披散着,妆容和笑容精致到无可挑剔,非常热切地和薄先生还有南陆寒暄,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们一行人穿过酒店的大厅,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感觉。

餐厅四面都有繁复而又不张扬的帷幕,从拉开的帷幕可以看到浅红深绿,餐桌铺着鹅黄色的桌布,连毛巾都叠得别具一格,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种奢华感。

我们选了一张圆桌,座位的次序是:薄先生、南陆、我、景之行、茵茵。

落座入席的时候,南陆低声和我说了一句:“南江,可以把外套脱下。”

我左右扫了一眼这才发现,薄先生和景之行做了同样一件事情,那就是接过各自身边女伴脱下的大衣,递给了侍者。

多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无论是刚刚的客气寒暄,还是现在的场景,我都是多余的、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就在这时,景之行轻轻地问了我一声:“宿舍住得还舒适吗?”

“你觉得呢?”我脱口而出。

可能是因为我不自觉拖长了音调,让这话听上去十分不善,也打破了他们之间久别重逢的气氛,南陆瞪了我一眼:“南江,你怎么说话的。”

叫茵茵的女人终于注意到了我,说:“这是?”

南陆说:“我妹妹南江,现在也是景的学生。”

“很好听的名字,”穆文茵转过头,对我友善地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南江。”

撇开外形条件不谈,她身上有种谈吐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优雅气质,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她不是一个等级和段位的人。

我努力想扯出一丝笑容,最终却只点了个头。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来了,菜肴都很精致,我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装作吃得很专心的样子,留了一点神听他们几个说话。

很快,那个叫茵茵的女人说到和景之行以及我姐他们四人在大理客栈虚度光阴的往事,就连薄先生那样常年装酷的人,脸上也有了表情。

茵茵不无怀念地说:“真想再回一趟大理。”

她用了“回”这个字。

早在学校里就听说过景之行在大理有家客栈,也知道南陆曾经和薄先生去过那里,但我并不知道那里还有景之行和另外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的回忆。

是的,他在课堂上给我们讲过不少的故事,但他从来没有讲过他曾经和一个女人在旅途中一起经历过生死。他们有过爱情和承诺,一起浪迹天涯又各自重回都市。他游学归来,她却拿到了美国绿卡。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如果没有过珍且重的故事,他们也不可能成为薄先生和我姐的共同朋友。

虽然这种场合,逢场作戏的成分不多,但景之行是爱酒之人,酒也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它的重要性。他们为过往岁月干着杯。

南陆却想起什么,举起酒杯对景之行说:“我必须单独敬景一杯,感谢景对我们南江的照顾……”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瞟向了我。我不是个机灵的人,当时她话没说完,我就像弹簧一样猛然站起来,说:“应该由我来敬Professor景一杯。这些年,我身体不好也不怎么敢喝酒,倒是有人教我酿过葡萄酒,不过我总是酿得不好。现在病好了,谢谢Professor景收留我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