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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们的是一阵雷霆般的枪声,犹如军队在围周的山头上列好阵势开始战斗了。翁布罗萨的全部打猎火枪一齐打响。柯希莫在一棵高大的无花果树上用贝壳当军号吹响冲锋号令。在所有的葡萄园里人们都骚动起来,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在收葡萄和哪里是在混战了。男人葡萄女人藤条剪刀叶子枪支果篓马匹铁丝拳头骡蹄胫骨蹄掌都在唱:就要到来!

“给你们什一税!”警察们和收税的人们最后被赶进装满了葡萄的酿酒桶里,头向下倒栽着,腿伸在外面乱蹬。他们两手空空地跑回去,从头到脚沾满葡萄汁,榨过的葡萄粒儿、葡萄渣、葡萄藤缠绕在枪上、子弹盒上和胡须里。

摘收葡萄像节日一样继续进行,大家都相信他们把封建特权废除了。此时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躲在家里,武装起来,准备拼命(我其实是限制自己不去过问门外的事情,尤其管住自己不去向其他的贵族们说我赞成我哥哥那个恶魔,他被认为是整个地区的挑唆者、雅各宾党和革命派)。在那一天,他们赶走了收税人和军队,却没有动别的人一根毫毛。

他们都忙碌着准备庆祝会。他们还赶法国的时髦摆起自由树,只是他们不知道那树是怎么做成的,再说,我们这里树木这么地多,也不值得再弄假树摆设。于是他们把一棵真树装饰起来,一株圣栎树,在那上面接上一朵朵花儿,一串串葡萄,一条条彩带,还写了横幅:“伟大的民族万岁!”在那树的顶尖上坐着我哥哥,三色徽章别在猫皮帽上,他在举行一个关于卢梭和伏尔泰的讲座。他讲的话,一句也听不清,因为人们全在那棵树下转圈唱歌,唱的是:“就要到来!”

欢乐持续时间不长,强大的军队来了:热那亚的,为了索要什一税和保持领土的中立状态;还有奥地利的,因为到处都在传说翁布罗萨的雅各宾分子要宣布并入“伟大的世界共和国”也就是法兰西共和国。造反者们设法抵抗,他们设置路障,关闭城门……可是,还需要外部的援助!军队从四面八方冲进城里,封锁往城外的每一条道路,那些有着发动者名声的人被捕了,柯希莫和另外几个跟随他的人幸免。想抓住柯希莫的人得有真本事才行。

对革命者的审判草草开始,可是被告们成功地证明他们与造反行动无关,真正的首领正是那些逃脱的人。于是他们全都被释放,反正军队驻扎在翁布罗萨了,不怕再发生骚乱。一支奥地利军队也留下了,以防备外部敌人可能的入侵。在司令部里有我们的姐夫德斯托马克,巴蒂斯塔的丈夫,他随普罗旺斯伯爵从法国迁移出来了。

因此我时时同我的姐姐巴蒂斯塔在一起了,那是什么滋味,我让您去想象。她带着当军官的丈夫、马匹、勤务兵住进家里来。她以向我们讲述在巴黎新近实行的砍头死刑当做晚间的消遣,她还有一个小的断头台模型带着一把真的刀,为了解释她所有的朋友和亲戚们遭受的下场,她斩断蜥蜴、慢缺肢蜥、蚯蚓、还有老鼠的头。我们就这样度过每一个夜晚。我羡慕隐匿在森林中不知哪棵树上的柯希莫,他清静地享受着他的白天和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