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秋围(第2/3页)

弓身乌黑,样式古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弓臂上绕着粗粗的牛筋,弓弦却细若发丝,闪着暗哑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此弓绝非凡品。

“你怎么把你大舅送给你的射日拿了出来?”她的目光扫过弓身,仿佛看到的是已逝兄长的面容,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平时不是说这弓太打眼了吗?”

宋墨从描金箭壶里抽出一只雕翎箭,“铮”地一声射中了靶心,这才缓缓地放下弓,轻声道:“这张弓比较随手……我得保证随心所欲才行。用这张弓更有把握!”

什么叫随心所欲?

蒋氏微愣,正想问个仔细,见宋墨已将手中的弓交了一旁服侍的陈桃,并接过了陈核递上的帕子,一面擦着汗,一面道:“您怎么过来了?您今天可好些了?”又道,“天恩呢?他不是说陪着您的吗?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我哪有那么娇贵?”蒋氏道,“我不过是一时太过劳累,如今吃了杨御医的药,又休养了这几天,早就好了。”

宋墨扶着蒋氏在一旁老槐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天恩去了学堂。”蒋氏接过儿子亲手奉上的茶,笑盈盈地道,“我又没有什么大碍,总不能为了我耽搁了天恩的课业吧?”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面露几分迟疑。

宋墨笑望着母亲,耐心地等着母亲说话。

蒋氏斟酌再三,这才委婉地道:“我听说张宗耀承袭世子的时候,张家请了广联班来唱戏?”

宋墨大笑,直言道:“娘亲,您是想问我和董其赌钱的事吧?您放心,我知道分寸。”说着,他笑容渐敛,“我若允文戏武,朝野称赞,皇上只怕想起来就寝食不安;可我若是事事推不上前,皇上又会觉得我太窝囊。这中庸之道,的确是天下第一难事。”

蒋氏不由沉思。

宋墨陪坐在旁边静静地喝着茶。

风吹过树梢,沙沙做响。

宋墨的思绪飘得有点远。

他想到前几天陈核跟他说的:“陈先生在查云南抚巡王行宜。”

王行宜是窦昭继母的父亲,他为什么要查王行宜呢?

自己要不要好好查查窦昭呢?

念头一起,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朋友贵在相知,自己若是去查窦昭,那他们之间又变成什么了?

可这个念头为何如此的诱人呢?

他有些不安地喝了口茶,却不知道怎地,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小心点。”蒋氏拍着儿子的背,心痛道,“你练箭,是不是为了过些日子的秋围?”

皇上每年会在秋季举行狩猎,勋贵之家都会选了十五岁以上的子弟随行,皇上也可趁机考核他们的骑射,以此来提拔人才。

宋墨生下来没几天就被封了个世袭的四品佥事,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开始参加春秋两季的狩猎,不过直到九岁的春天才真正开始参加狩猎骑射。

第一次参加秋围,他骑马得了第二,射箭得了第五,勋贵子弟中,他排名第一,是所有参赛者中年纪最小的,也是这几十年来勋贵子弟获得最好成绩。

皇上十分的高兴,觉得勋贵之家后继有人,赏了他一座五十亩地的小田庄。

他的风头盖过了前三甲。

接下来的两年他都得了第一。

太宗令——皇上的叔父裕王喝多了曾在皇上面前嘟呶:“我看不应该再让英国公世子参加骑射的比赛了,免得坠了其他子弟的士气。”

皇上也喝得有些多,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却将腰间一块和田玉的玉佩扯下来丢给了宋墨,还道:“宋墨,给我把他们都死死地压在后面!”又高声对在座的王公大臣道,“谁能比过宋墨,朕赏他一个金吾卫副指挥使。”

听到母亲问起,宋墨点了点头,沉声道:“皇上到底对我们家怎么想的,要试试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