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两难

纪咏望着远去的马车,脸色阴沉。

子上心里直打鼓。

公子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被这样无视过,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法子整治这位陈先生?

不过,这位陈先生好像是窦家四小姐的人。

窦家四小姐也很厉害,装聋作哑,硬生生地把那个庞昆白打得半死,庞家不能喊痛不说,最后还倒赔了窦家四小姐两万两银子。要是她知道公子把她的人给整了,不知道会不会找公子算账?

公子的个性虽然强悍,可每次遇到了窦家四小姐就像火碰到了水似的,任你火势有多旺,她三言两语就能把公子浇个透心凉,让公子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如果窦家四小姐和公子起了争执,会不会殃及他这只小虾米啊?

子上正痛苦地琢磨着,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匆匆从侧门走了出来。

他朝着纪咏行礼:“纪举人,我们家侯爷请您到花厅奉茶。”

纪咏倨傲地朝他点了点头,背着手,率先进了济宁侯府的大门。

那管事一愣,急急地跟上,赶在了他的前面带路。

魏家的花厅绿意盎然,窗外有树干碗口粗的紫荆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屋里的陈设却像个过了花季的少妇,涂脂抹粉也掩饰不住陈旧沧桑。

纪咏撇了撇嘴,挑了张看上去比较新的太师椅坐下。

丫鬟们上了茶点。

管事陪着济宁侯走了进来。

互相见过礼,分主次坐下后,济宁侯呵呵笑道:“纪举人真是少年有成啊!不知道纪举人找我有何事?”他态度亲切,笑容和蔼,如同一个对下辈关爱有加的长者。

纪咏心里却已打了几个转。

他原本是想利用窦家的沉默说服魏家留下当年和窦昭订亲的信物,改和窦家谈条件,这样既可以达到为张原明请封世子的目的,又可以在道义上占住脚,让魏家名利双收。没想到在济宁侯府门口遇见了陈曲水。

别人可能会被陈曲水唬弄,以为他不过是窦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账房先生,却瞒不过他——这两年,他一直被窦昭所用,窦家的人别说支使他了,就是想请他帮着出个主意,以陈曲水的傲气,那都是不可能的。

他来济宁侯府,肯定是奉了窦昭之命来解决信物之事的。自己虽然不知道陈曲水是怎样和魏家说的,但看陈曲水的表情,以他的能力,显然已经达成了目的。

自己再来见济宁侯就根本没有必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甚至不愿意回家等探子的消息就这样贸贸然地闯了进来。

他想知道陈曲水都和济宁侯说了些什么?魏家是决定像他想像的那样把信物还给窦家,然后等到风头过去的时候再悄无声息地和窦昭把亲事退了?还是突然发现窦昭不仅能干,而且还有大量的陪嫁,完全可以支撑起这个落魄的鬼侯门,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向窦家提亲?或者是,还有什么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

就像他压根也没想到窦昭会派陈曲水来拜访济宁侯府,因而也没有派人注意真定那边的动向。

如果他今天没有遇到陈曲水,恐怕还在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而沾沾自喜吧?

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纪咏忍不住心里抱怨了一句。

窦昭不是应该乖乖地坐在家中等着他为她把这件事摆平的吗?她怎么一声不吭地跳了出来,把他的安排、部署都破坏了不说,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栽了个跟头……

他好多年都没有遇到这种事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吗?

他早说过了,这件事会帮她解决的。她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还是压根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想想都让纪咏心浮气躁,对济宁侯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好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