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与福楼拜(第3/3页)

爱玛身上的“浪漫”对于作者来说,犹如一根探测器。作者试图用它来衡量一下社会的庸俗、残酷程度。我觉得,福楼拜在这方面的确十分残酷。“爱玛”惨死的过程,作者写得如此详细,以至于有一些论者将福楼拜与左拉的自然主义混为一谈(这当然是胡说八道)。但我认为,作者这样处理是有充分的理由的。“爱玛”这个人物在读者的眼中越是天真、柔弱、悲惨,在她对立面的那个无声而残酷的社会现实的面貌就越清晰。关于“浪漫”在资产阶级现实社会中的处境这一主题,福楼拜以后的作家亦曾多次书写,但福楼拜是最早的先驱者之一。到了二十世纪中期,在阿尔贝·加缪的剧本《误会》中,这个主题被再次触及。不过,加缪对现实的批判比福楼拜要尖锐、激烈得多,多少带有一点极端化。他通过作品人物之口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个社会已经容不下哪怕一丁点的浪漫,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浪漫念头亦会招致杀身之祸(《误会》中的儿子最终死于母亲和妹妹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