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4/7页)

9

耕二不讨厌做饭。他一边做着猪肉炒青菜,一边问懒懒地躺着看电视的桥本:

“你这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有啊。”

桥本盯着电视应了一声,然后回头看向耕二。

“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我妈一样?”

耕二把盘子和筷子放到桌上,准备出门。

“你一直待在这儿吗?”

桥本说了声“是啊”,耕二把钥匙留给他,拉上窗帘,还打开了房间的灯。日暮时分开灯的那一瞬间,他一直很不喜欢。

“那我走了。”

打开房门踏出屋外,一股住宅区特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以前从厚子家匆忙归来的时候,也常常闻到这种味道。

要由我甩了她,就这么定了。

耕二果然这样做了,他觉得这样对厚子比较好。

可是此刻,他为什么会感到一股凄怆的寂寞?

上次联谊会之后,他和透又单独去喝酒。透似乎情绪不高。他原本就不是那种话多的人,那天比平时话还少。

耕二觉得高中时的朋友,包括那种不太亲密的家伙在内,都和上大学后认识的朋友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瞒着对方就行的事,高中时好像很难隐藏着不露马脚,每天仿佛是硬着头皮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耕二觉得这是因为那时还没成熟,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和他们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亲近感。

“那个人很温和。”由利后来这样形容透,“感觉应该是那种在高中时代参加合唱队的人。”

她猜错了。透没有参加过任何校内团体。放学后,如果耕二没有约他,他就直接回家。特别是最后一年,好像常常要赶去和诗史约会。他们去看展览,听音乐会,或者去酒吧,透都是直接穿着校服就去。

那个时候的透,留给耕二的印象是吃得很少,中午常常就在学生食堂吃两个面包加沙拉;休息的时间总是在看书;完全不理解耕二为什么喜欢史密斯飞船乐队。透和母亲一起居住的公寓,收拾得异常干净。

耕二觉得,透身上肯定有某些危险的地方。那家伙虽然看上去是个大人了,但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喝到第三杯白葡萄酒,透已经开始有醉意。

诗史八点还有别的约会,这时坐在他身旁低声哼着曲子。这家店播放的好像都是她熟悉的怀旧曲目。

“接下来放《潸然泪下》吧。”

诗史兴致盎然地向吧台里瘦削的酒保点了这首曲子。

“你要是早点出生就好了。”

诗史轻轻摇晃着酒杯说道。红酒的表面微微漾起波纹。

“知道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正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如果当时你能和我一起听,该有多好啊。”

透不知如何回应。诗史继续自言自语:

“有时候……有时候不由得这样想。”

说完,她嫣然一笑。她今天穿着白衬衫加灰长裤,坐在高凳上,娇柔弱小、无依无靠,令人爱怜。透忽然冲动地把手放到她后背上。但这个动作真的是过于冲动了,完全有欠考虑。

透过衬衫,他能触摸到诗史的脊骨。如果这个人离我而去,我可能会死——这样的思虑涌上心头。

“别动,再待一会儿。”诗史说,“把手放那儿别动。”

透照她的话做了。

走出店外,散了散步,透让诗史上了出租车。散步途中,她一直和透十指相扣。和浅野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吗?透想着这个问题,却无法问出口。

“和浅野有约?”他只是这样问。

诗史肯定地回答:

“结婚唯一的好处是有人陪着吃饭。”

透苦笑着,有种莫名的想哭的感觉。

“这是想让我碰钉子?”

感觉真的醉了。好想快点回家躺在床上。

“不是啊。”诗史微笑着打开出租车的门,“在说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