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琮玉以为‘陈既’两个字是乐渊的弱点,那么得意,眼尾恨不能飞到鬓角里去,谁知乐渊只是满上了酒,又端起酒杯:“明早上七点走。”

琮玉的笑容冷在脸上:“你不怕?”

乐渊扭头看向她,两个人的脸只有两个拳头相接那么点距离:“你试试啊。”

乐渊两鬓和前额头发很长,虽然冷不丁一看很日系,但由于遮住大部分脸和眼睛,唇上和下巴的青胡茬又连成一片,比起木村拓哉更像个野人。

琮玉见天跟俊俏小生唱戏,这样一个野草一般的三十岁的乐渊是不符合她审美的,说句不好听的,呈安门地铁口不修边幅的流浪汉都比他顺眼。

尤其他还说这么讨厌的话,琮玉有一瞬间觉得她宁可听吕波跟她虚情假意。

他敢让她试试,那就是不怕。

她不再跟他说话,脸也转向风吹来的方向。

眨眼到了十点半,高原小县城的晚风呼呼猛吹,琮玉又作死对着风口,来了这些天,她终于有缺氧的感觉了,身子慢慢弓成了面条,趴倒在了桌上。

乐渊看她不舒服了,喝完最后一口酒,单手抄起她的腰,把她扔进了后座。

他没着急开车,打开车窗,点了根烟。

琮玉蜷在后座大口喘着气,原本惨白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口罩都湿透了,头发也被汗打湿成了一绺又一绺。

乐渊抽完烟,关上车窗,把扶手箱里的高原安扔给她,还给她拧开了瓶水。

琮玉没喝他的水,抠出两颗胶囊,拆了包衣,倒进了嘴里,换了个姿势,闭上了眼。

霓月三楼窗户旁站着一抹倩影,散着头发,穿着丝质睡衣,手里夹着一根烟,三十多岁的年纪,上不输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下不输嫩得出水的青春期小姑娘,迎着月光往那儿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家卫的电影。

她盯着霓月对面大骨棒烧烤摊旁边的车已经半小时了,乐渊把琮玉带进车里已经半个小时了,她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半小时,好像干什么都够了。

她身后沙发上有个男人,顶着大肚腩、光着屁股,刚跟她做了一场,很满意。

她是九姐,好多年不接客了,霓月的常客以为她封路了,不给进了,没想到晚上就挑了个老板带上了三楼。

老板不在意她为什么改变主意,只在意:“明天还能来吗?”

九姐没回头:“明天再说明天。”

老板美了,把裤子穿上,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九姐,粗糙有厚茧的手心摩挲着她的大腿根,摸到内裤,把两万块钱勒在她内裤的松紧带上:“还是你有滋味儿。”

老板说着捏了她的屁股一把,夹着皮包离开了。

九姐的眼睛始终盯着乐渊的车,一个多小时后,它终于开走了。一个多小时,她刚才跟那个老板十分钟做了两场,乐渊有一个多小时,那做了几次呢?

她掐灭了烟,邪恶像荒草一样在她心上疯长,她原本都封心了的,是乐渊出现了,他在这个庸俗的地方,那么不一样,掀起她万丈海浪,却又想不动声色地全身而退,凭什么呢?

他不能的。

*

乐渊开车回到家,琮玉已经睡着了,毫无防备之心,不久前那点机灵样也不见了。

他把她抱了出来,上了楼,到门口时抬起腿托着她,腾出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她在这时醒了,睁眼看了他一眼,没反应,又闭上了眼,往他怀里扎进了一些,仿佛是在回应他刚才的疑惑——她不是没有防备之心,是在这个地方,她对他完全信任。

乐渊把她抱进门,看到沙发,犹豫了一下,想起她说她想睡床,但他还是把她放在了沙发。

爆破走过来,看着沙发上的琮玉,又抬头看向乐渊。

乐渊回答它:“明天送走。”

爆破歪了下头,竖起耳朵,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