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页)

琮玉手机收到入账提醒,重新戴好鸭舌帽,走向她的车厢。

列车长喊她:“你这骨灰!”

琮玉没回头:“送给你了。”

列车长觉得不对劲,立刻打开了它,空无一物。

此时移动媒体上重复播放起戏曲演出,那个年轻的京剧演员,就是琮玉。列车长抬眼正好看到她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琮玉回到车厢,没带着骨灰盒,其他乘客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就没再纠缠了。

天黑了,距离甘西越来越近了,火车上的人被困狭窄角落二十多个小时,口臭、脚臭、狐臭,吃的喝的,便宜香水的气味都不藏着掖着了,趁这段旅程即将结束,全都偷跑出来。

琮玉面前桌上的茶盘子里都是瓜子皮,还有卤鸡骨头。座位对面的男人脱了鞋,脚跷到了车窗上,脑袋枕在女人的大腿,用手机斗着地主。

女人抱着他的脑袋,专心致志地给他挤鼻子上的黑头,挤完抹到座底下。

琮玉闭上了眼。

早上九点多,火车抵达终点站,琮玉把包从行李架上拿下来,甩到背上背好,朝窗外看了眼,走下火车。

出站后,她眯着眼扫了一圈站口高举的牌子,谢绝了两个酒店的托儿,走到一个靠着栏杆的人面前,敲了敲他纸板做得接站牌,问道:“吕波儿?”

男人站直了身子,拉下墨镜看了她一眼:“琮玉?”

琮玉点头。

男人把墨镜摘下来,也点了下头,“我是吕波。”说完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遍:“你多大啊?”

“包车有年龄要求?”

吕波笑了笑:“那倒没有,就是未成年我得多担一份风险啊。”

“那走吧。”

吕波先走,给她带路,“咱们是先去酒店还是?你定酒店了吗?没定的话我能帮你,比你自己定便宜。”

“我去焰城。”琮玉说。

吕波嚼着口香糖,提议说:“焰城可没什么能玩儿的,不如我给你安排大环线?”

“我去焰城。”

吕波不再说了:“成,但你要是去焰城那边,应该接着坐火车啊,包车可不划算。我提前告诉你,别我跟你报价了你嫌贵。”“多少钱。”

吕波犹豫了一下,笑眯眯地说:“九百六。”

琮玉拿出手机:“码。”

吕波看她这么干脆,赶紧拿手机:“好嘞。”

琮玉给他转了五百:“剩下的送到再给你。”

“还挺谨慎。”吕波收起手机,接着走向停车场,笑着问:“你家里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吗?跟家里打过招呼了吗?”

琮玉没理。

吕波碰了壁,也不跟她逗贫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吕波的车前,一辆丰田埃尔法,琮玉给他的车和车牌拍了张照,然后才上车。

吕波看在眼里,上了车,扭头问她:“没少一个人出来玩吧?这波操作还挺熟练。”

琮玉眼看向窗外。

吕波看她实在是脾气古怪,摸了摸鼻子,收起自己逢人自来熟的做派,发动了车。

十月份的西北云很多,天很蓝,阳光很足,温度不高,昼夜温差较大,白天在车上不开车窗会热得出汗,上了甘宁高速,凉风嗖嗖吹,叫人不由得拉上冲锋衣的拉链。

到了傍晚,气温骤降,琮玉的手一直抄在兜里还是没能避免手指尖凉透了。

过了收费站,还要在大山中开五个多小时,穿过两个隧道,路过一群牛羊,这才慢慢吞吞地接入人烟,进入焰城城内。

粗看一眼四周围,有几个眼熟的连锁饭店,奶茶炸鸡店和几个运动品牌店。还有一个话剧院在电影院旁,汉字标题下是一排同样大小的藏族文字。

快到城中心时,天上一声闷雷,随即下起雨来。老街道是砖地,坑坑洼洼,只要下雨就是和泥。几米宽的马路,路灯上插着红旗,三五层高的门脸儿房开着各种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