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冤家们

  自从贺泓勋入院开始做理疗那天起,尽管都是戚梓夷亲力亲为,但两人却完全没有交流,包括眼神,包括医生与病人之间最基本的沟通。贺泓勋是无话可说,戚梓夷则是情绪不明的忍耐。然而今天,她到底还是在贺泓勋离开治疗室前打破了彼此间冷得过份的沉默。

  在他的手触及门球的时候,戚梓夷低低垂下眼,问他:“能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贺泓勋默了数秒,转身看着她:“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自己定位成什么人。”

  戚梓夷僵直地站着,仿佛自语般问道:“因为不爱,所以大度,是吗?”

  贺泓勋的沉默犹如一记重锤敲向胸口,戚梓夷有种刺痛的感觉。想到即便是以那样不堪的理由分开了,他都没有一句责怪的话,她眼底黯然。到底,他还是不爱她。

  在一起时也没心平气和地谈谈爱不爱的问题,分手多年更无必要。贺泓勋的表情很淡,看不出情绪,他说:“我说过,女人别老想着按自己的意图改造男人,等你把男人改造成功了,男人第一个要改造的人,就是你。”确定了可以安置爱的地方,面对昔日的恋人,贺泓勋的回答显得无情且决绝。

  戚梓夷抬眼,黑色的眼眸里涌起迷离的雾气:“是我错了,不该以我的喜好和标准去要求你。”她明明有机会得到他的爱,可她却不懂得珍惜和欣赏他的优秀与魅力,只知道以女友的身份一再地要求他往上爬,终究将两人推上了背道而驰的路上。

  知道贺泓勋一直单身没再交新女朋友,戚梓夷多少有些窍喜,以为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以为也许她回头,他还站在原地,宽容地笑着朝她伸出手。可是,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她的自以为!

  贺泓勋点点头,默认了她的自我批评,伸手转动门球的时候很平静且真诚地说:“都过去了。祝你幸福,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送张请柬。”

  戚梓夷睁大了眼晴,努力想把泪水咽回去。片刻,她笑了笑,自己都觉得笑得很难看,然后提出了一个很多恋人分手时都会提出的要求,她说:“能抱抱我吗?最后一次。”

  贺泓勋顿住,深邃的眼底溢满无奈,他嗓音低沉地说:“梓夷,我们不是今天才分开,哪怕只是朋友之间安慰的拥抱,于卫明,于牧可,都不公平,这是中国。抱歉!”在牧可纯净如水的感情面前,有过一次恋爱经历的他已经觉得不够纯粹了,贺泓勋不愿意再和谁牵扯不清。以至于拒绝得十分干脆,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不再多做停留,贺泓勋推开理疗室的门,意外地看到牧可手拄在走廓外的窗台上,偏头望向对面的街道。他无声地笑了,轻轻地喊她的名字:“牧可。”

  牧可转身,弯着眼晴笑了:“好了啊?”小跑着过来,挽上他的手臂:“难不难受啊?还疼吗?雅言把饭送来了,就等你呢,说你不回来不给我吃,好过份哦,你说说她。”

  抱怨的神情像个可爱的洋娃娃,贺泓勋轻笑,低声逗她说:“等我一会儿批评她,告诉她不能欺负嫂子,否则受罪的就是她哥。”

  牧可嗔他:“你最讨厌了,老占我便宜!”与他十指相扣的时候看到戚梓夷走出来,目光停留在她蓄着泪的双眼,牧可去尽了脸上的俏皮,很诚恳地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戚医生,谢谢!”

  面对眼前这张稚气未脱却依然娇柔尽显的脸,戚梓夷只能生硬地笑:“不用客气,份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