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五岁少年的葬礼(2)

深夜,路明非疲惫地坐在校园中央的喷水池旁,身旁坐着心理教员富山雅史。

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想了各种办法去证明楚子航的存在,可是EVA的服务器里没找到楚子航的名字,守夜人讨论区里也没有“村雨”这个ID;他冥思苦想,记起了楚子航的学号,那个学号倒是存在的,但属于阿卜杜拉·阿巴斯;他跑去执行部查宗卷,关于北京事件,宗卷里是这么写的,在耶梦加得和芬里厄即将融合为海拉的前一刻,狮心会前任会长阿卜杜拉英勇决然地……读到这里路明非气得吐血,怒想揍人。

敢情在如今的世界设定里小龙女是跟一条阿拉伯大汉相爱相杀?那画面太美,真是不敢想。

他跑去找施耐德,施耐德也说自己没教过名叫楚子航的学生,他名下唯一的研究生就是阿卜杜拉·阿巴斯。

楚子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有人占了他的宿舍有人占了他的学号,连他人生里的大事件也都被移花接木了。

学生会主席疑似神经分裂症急性发作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守夜人讨论区,毕竟他揍了狮心会长,这种大新闻学生会也压不下来。

有人建议路明非去找富山雅史聊聊,但路明非根本不想进心理教研室的门。他如今跟富山雅史是老朋友了,富山雅史的套路他都懂。富山雅史的专长是洗脑,口头禅是“让我们来一场不戴面具的交流”,路明非经常嘲笑他说你这话要是跟女生说就感觉挺流氓了。富山雅史应该能很轻松地帮他洗掉脑中的幻觉,然后他就跟大家统一意见了,问题是他根本不想跟大家统一意见,他最期盼的是某个人忽然跳出来挺他一把,告诉他狮心会长楚子航那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狠狠地打脸那些忘了楚子航的人。

可没想到路过喷泉的时候他还是遇上了富山雅史,富山雅史正对着喷泉练习小号。

富山雅史掏出电筒检查了路明非的瞳孔:“药还在吃么?最近休息得怎么样?”

“我早就没事了!没事了我吃什么药啊?”路明非赶紧分辩,“我最近吃得好也睡得好,地雷都炸不醒我!”

东京的经历确实让他抑郁过一段时间,经常得来富山雅史这里做心理咨询,但并不像有些人传的那么夸张。

时间是治疗一切创伤的良药,何况他还是那种很善于欺骗自己的人,路鸣泽说的。

“可你看起来就像是PTSD复发,我们是老朋友了,说实话就好。”富山雅史拍拍他的肩膀,“你入学的第一天我们就见过,那时候伱是个眼睛里藏着恐惧的孩子,总是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没关系的,你是老病人我是老医生,我们来一场不戴面具的对话就好。”

“别介!富山老师,你是老医生没错,但我还年轻,你能不能用发展的眼光看我?入学的时候我啥也不是,被骗到美国来读一所遍地都是神经病的大学,你们又跟我扯什么屠龙大业,威胁我说我如果退学就要给我洗脑。 可我现在是学生会主席了,我在学院里横着走,出门两把刀两把枪,满世界做任务,有人叫我执行部之龙,还有人叫我卡塞尔太子,我想怂都没地儿怂去,你别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那你还会梦到那个女孩么?上杉绘梨衣,你总是习惯性地回避这个名字,但这些事你总得面对。”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钟:“越来越少了,就算梦到也不是噩梦了,有时候醒来还挺开心的。”

富山雅史点了点头:“PTSD给人带来的感受未必一定是痛苦的,也可能是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幻相中无法自拔。给你讲个著名的案例吧,1967年,南非的一个黑人妇女发了一场高烧,忽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她自称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一世的她是个旅居巴黎的画家,住在塞纳河边的一间公寓里,打开窗就能望见卢浮宫。她把从公寓阳台上眺望巴黎的景象画了下来,人们按图索骥找到了那间公寓,从阳台上看出去,景色和她的画一模一样。有人邀请她参加催眠测谎,她不仅通过了,还回忆起了更多的前世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