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零号病人(1)(第2/3页)

微风扫着街面上的落叶,街两边的窗户后面偶尔闪过锐利的目光,国际化的大都市,闹市的正中央,却透着萧瑟肃杀的气息。

五官娇俏的高妹站在旧宫门口,探着头望向街口。她穿着暴露的舞裙和粉色长袜,踩着带水台的15cm超高跟鞋,身后拖着硕大的羽毛尾巴,像只卓尔不群的火烈鸟。她是去年的“桑巴公主”,也就是在狂欢节上跳舞跳得最好的女孩,很多夜店都邀请她去驻场献舞,但在公猪尼奥这里,她只配站在门口迎宾。她隐隐猜到今晚光临的是大佬级的人物,也知道这条街上的暗处还有几十双眼睛和几十个枪口盯着街口。公猪尼奥从各地调来了一批好枪手,每个人都凶名赫赫。他们带来了自己最趁手的武器,火力足够炸平这个街区。

火烈鸟姑娘也带了一把小手枪来,藏在自己的大尾巴里。她不时地摸摸自己的尾巴,紧张得手心出汗。

火烈鸟姑娘准备着今晚努力表现,无论是给公猪尼奥看还是给那位不知名的大佬看。在里约腰好腿好脸蛋好的女孩多如牛毛,会跳桑巴舞也不算什么才艺,有大佬撑腰才能出人头地。巴西是贫富差距很大的国家,年轻的时候你不拼,老了就接着住棚户区。

火烈鸟姑娘开始构思自己如何给那位即将到来的大佬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关键中的关键是第一眼,她会用自己最骄傲的侧面曲线对准他,并抛去暧昧的眼波,然后她会上前向他行亲吻礼,自己穿得那么清凉想来大佬的保镖不会阻拦,通常巴西人的亲吻礼并不会有肌肤接触,她也不能突破这个底线,但她刚才喷的那种混有荷尔蒙成分的香水想来会给大佬留下深刻的印象……粉色的脑内小剧场进行到这里,火烈鸟姑娘忽然感觉到头顶有大风压下,吹得她裙摆飞扬尾巴乱舞。

下一刻一个倒吊着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黑发黑眼,身上缠满绳索。

两个人间隔不过20厘米,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周围树叶悠悠而下。

含情脉脉的凝视只持续了两秒钟,然后男人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吹飞了火烈鸟姑娘一侧的假睫毛。

“抱歉抱歉,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路明非歉意地说,“请问这里是旧宫么?”

火烈鸟姑娘缓缓地仰头望去,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他身上捆着降落伞,而降落伞挂在了路边的黄檀树上。

“您……您是来用餐的么?”火烈鸟姑娘把手伸进尾巴里,紧紧地攥着枪柄,战战兢兢地问。

“没错没错,我来吃饭的,今晚不是交通堵塞么,我就想着直接降落省点时间。”路明非拔出伞兵刀,背手切断伞绳,一跃而下。

他的落地姿势还算潇洒,可惜巴伐利亚姑娘给他梳的发型被风吹乱了。

以他如今的跳伞技术本不会出这样的洋相,没想到人在空中电话响了,是学生会的一位部长打来的。他单手拉着伞绳,跟部长聊了几句预算的事儿,没想到一阵横风吹来,顿时头重脚轻,转着圈子就奔这棵高高的黄檀树来了。

他看了一眼旧宫的招牌,把自己的旅行袋交给火烈鸟姑娘,再解开西装的纽扣,拉开衣襟说明自己身上没有武器。

里约热内卢在冬天也挺热,他在轻便西装下只穿了一件白T恤,T恤上印着双龙守护十字圣徽的图案。

这些天来帮会里的高层都在谈论那个徽章,议论什么样的组织能够让公猪尼奥动容。有人猜是传说中的刺客组织“南十字军”;有人说是极端宗教组织“黑色圣殿”,那群激进教士从来都提倡对恶魔以暴制暴;还有人说是龙山隐修会,那是个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财阀组织,他们对世界各地的黑社会放贷,如果你还不上贷款,他们就连你的生意带地盘一起拿走。

如今答案揭晓了,那个徽章周围还有半圈英文和半圈中文,写的都是——“卡塞尔学院学生会”。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藏在暗处的枪手们纷纷地合上了保险。

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路明非整理衣服的时候,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了他们每个人的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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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跟着火烈鸟姑娘登上顶楼,坐在了公猪尼奥对面的座位上。

“公猪尼奥?我这么叫你可以么?还是叫你的本名?”他核对了资料中公猪尼奥的照片。

“叫我公猪尼奥就好,阁下怎么称呼?”公猪尼奥表现得彬彬有礼。

“叫我李嘉图好了,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执行部派我来的。”

公猪尼奥上下打量这个自称学生会主席的家伙,热带配色的大裤衩配板鞋,T恤外面套了件没有衬里的薄西装。这身造型在热带地区倒也说得上雅痞,但来者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下垂的眼角也显得没精打采,倒像是来向你推销打折券的。

“那么是学生会有吩咐?还是执行部有吩咐?”公猪尼奥还是小心翼翼。

“说起来你也算我学长,咱们就不绕弯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公猪尼奥微微点头,他不想揭开这段往事,但对方必定看过他的档案,否认也没用。

十三年前,他也曾就读于那所神秘的山中学院,还是学生会的成员,曾经立志要守护世界。可后来因为违反校规,被开除学籍,洗去了三年的记忆后,他被逐出校园,流落到里约热内卢来。可能是他的血统比较特殊,几年后他渐渐地想起了被遗忘的那三年。他羞于提起过去,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他在里约热内卢的黑道上呼风唤雨,每天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但心底深处仍然畏惧着那间学院,决不允许自己帮会里出现姓昂热和施耐德的人。可学院秘书的天眼终究还是在茫茫人海里锁定了他,学院的使者找上门来。

“我跟学院早就没关系了,但如果学院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公猪尼奥说,“我会非常荣幸。”

“直说了吧,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有个日本客户,名叫橘政宗,那家伙从你这里购买人口,都是南美洲的野生混血种。他用毒品和致幻剂支付报酬,你就是这么混上南美毒圈老大的。你应该知道,这种交易是违反校规的,你虽然离开学院了,但还留有当初的记忆,就应当遵守校规。”

公猪尼奥摊摊手:“那时候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算是你们的人,而我只是个拿钱干活的生意人。”

“橘政宗从世界各地采购人口和血清,但只有极少数的人了解他的交易网络,我们认为你是其中之一。如果你能完整地供出橘政宗的交易网络,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得解散你的组织,学院会把你的证据交给警察,然后就不管了。”

“你们的慈悲就是让我死在警察手里?”公猪尼奥叹气。

“虽说死刑还写在巴西的法律里,但最后一次执行死刑是1876年,实际上已经废除了。”路明非耸耸肩,“我有个哥们说,自己欠的债自己还,该砍手的砍手该砍脚的砍脚,要是可以做坏事又不被惩罚,那谁还相信上帝的荣光呢?”

“你是在威胁我么?威胁我的话你还不够格!得叫施耐德亲自来!”公猪尼奥像是生气了。

“怎么会呢?劝你弃暗投明而已。你离开学院太久了,不知道学院这些年来的变化。我们已经变得很温和了,能和平解决的事,就不会动刀动枪。已经好几年没有大怪物苏醒了,小怪物也不多,有些地方的分部已经开始缩减编制了,施耐德教授都快退休了。”

公猪尼奥听着这家伙侃侃而谈,有点怀疑对方是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