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4页)

水花四溅飞散,打湿了堆着撕裂罗衣的地板。

薛稚被压在浴桶的边缘,下颌被迫抵着桶沿由着他清洗。力道之大,连浴桶也跟着晃摇起来,摇摇欲坠。

她眼角不断有泪珠扑簌而落,再未发一字。而大约是她的柔顺取悦了他,那股蛮横得有如泄愤的力道终究慢慢缓了下来。抱着她从桶中起身,取过架上搭着的巾帕替她擦拭。

擦拭时也是粗暴得似要将她浑身的肌肤擦破一般。薛稚脸上水珠淋漓,直至此时,才终于气若游丝地回答:“哥哥以为他和哥哥一样吗?他爱我,尊重我,他让我感觉到比和哥哥在一起时十倍的快乐……”

桓羡动作微滞,冷哼一声:“小别几日,栀栀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争气,嘴倒变得挺硬。”

她今日情动得厉害,他本是满意的。随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方才的情动是为了什么,脸又沉了下来,将人扔上了榻。

意识到接下来的事,薛稚双眸倦开,一动不动,只眼窝不断地淌出绝望的泪水。

“哭什么。”

他将那碍眼的珠泪颗颗拭去,揉着她脸喂进丹唇中,腕上系着的赤绳丝线由此轻拍少女的脸,冷峻至极的眉眼竟也在烛光的氤氲中染上几分虚假的温和。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你又和他跑什么呢?”

没有回应,她垂着纤长的眼睫,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同那如玉锁骨上上醒目的齿痕一同尖锐地刺痛他。

桓羡有些不悦,却抑下了不曾发作:“这次是他引诱了你,你年纪小,一时为人所骗也是情理之中的,哥哥不怪你。和哥哥回去,你逃走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回去做什么。”她终于有了反应,转过眼来漠然睨着他,“又做你的金丝雀吗?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什么又不放过我啊?”

这一声悲愤至极,竟带着些许窒闷的凄厉。目光对上,他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眸,放平了她:

“何令菀不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和她拜堂。就算全天下都这般认为,那也与我无关。”

“至于你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是你的命啊。是你自己说过的,要与我永远在一起,又怎可食言。”

自欺欺人。

薛稚只是冷笑。

他便以为她默认了,伸手解下缚在她手上的罗带,又不知从何处摸出那条当初被她送给他的赤绳子来,与她系上:“不许解下来,听到没有?”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一声清脆,左颊上漫开火辣辣的疼。

他愣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她:“薛稚,你找死?”

她眼中毫无畏惧,漠然睨着他,随后,一语不发地别过了脸去。

木屋中的烛火燃了一夜,直至天色将晓时才被吹灭。

次日,薛稚醒来时,却已身在船上了。

是艘华丽的画舫,船舱中间也似庭屋敞露着,她侧身躺在铺了软毯的甲板上,身上衣裳完好,肩头盖了件温暖的火狐毯。

睁眼便是那倒映着漫天红枫的水面。云涛烟浪,烟水茫茫,船只悠悠行于水,向北而去。

入冬的水面已泛起了白雾,碧波深处,有渔人撑杆而过,苍凉的歌声随呼啸的冬风送来: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仿若滴水坠入心间,薛稚心间漫开无边的苍凉。

当日许下的与谢郎泛舟湖上不过是妄想,被囚深宫才是她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蝼蚁般无济于事的挣扎……

这认知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支起身子来,冷不丁耳畔又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是桓羡。

他已换了件素色衣衫,墨发披散,玉面俊美,曲着一只腿坐在她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