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5页)

这话真是有禅机,虽然含糊,却也让明妆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之前不知道仪王是那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这场婚事至少在外人看来是体面的,她也不至于太过排斥。但当她得知仪王和弥光的关系,得知了他打算把自己送给李判,那么厌恶之情就难以自控了,现在恐怕连看见那张脸,都会觉得恶心。

好在还有转圜,她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他一眼,“我走了,李判保重身子。”

他没有应她,目光依依看她退出内寝,案头的烛火照着她的身影,隔着屏风上的经纬,像个柔软的梦。

明妆从上房退出来,看月洞门前的灯亭都点亮了,照得满院辉煌。午盏在台阶前等了半日,见她现身,忙迎了上来。

平常啰嗦的午盏,这回竟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怏怏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腹心事。

明妆看她欲言又止,料想她大概也想歪了,暂且不好解释,牵了下她的衣袖道:“走吧,上潘楼去。”等坐回车舆内才问,“午盏,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午盏半张着口,又愣住了,那模样像变天前的鱼。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先前回来接你,没有看见你,小娘子上哪儿去了?”

站在午盏的立场上看,这件事十分隐晦且不可说,自家小娘子在李判的房里,和李判一起失踪了,过了好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这意味着什么,细想之下简直头皮发麻。

明妆被她这样一问,不上不下,“李判受了伤,他在圈椅里坐久了,冷汗都下来了。我看他撑不住,就把他搀进里面去了,安顿他躺下后又说了几句话……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吧!”

要照着人情世故上来说,确实没什么,但要是就俗礼来说,就不大合适了。午盏转头觑了觑她,“反正这事要是被商妈妈知道,怕又要啰嗦了。”

午盏跟了明妆很多年,从陕州到上京,一直伴在她身边,有些话就算不说出来,明妆也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今日的事办得不稳当,往后一定留神避嫌,你不要告诉商妈妈。”她认错认得很干脆,为了表示诚意,直奔潘楼带她去吃酥山。可惜今年南边的荔枝来得没有往年早,她们心心念念的荔枝酥山没能吃成,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吃了两盏蜜浮酥柰花。

回到易园之后,午盏还在抱憾,“是因为今年天热得晚吗?我看与往年没什么不一样呀……小娘子不要灰心,过两日我再去问问,或是嘱咐潘楼的管事一声,只要荔枝一到,立刻让闲汉给咱们送来。”

明妆对吃的执念没那么大,反正吃不成荔枝酥山,还有其他好吃的。上京的瓦市,各种铺子遍地开花,像近来新出的戈家蜜枣儿、猫儿桥魏大刀熟肉,还有涌金门灌肺,都是可以聊作消遣的好东西。

前几日太忙碌,花了不少心思,见过了李判之后心里的浮躁消退了,接下来两日闭门不出,情愿在家里看账册子。

对明妆来说,看账册并不为难,比起在禁中周旋,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对账,反而是相对松散的时光。这几日仪王也没有再登门,他不出现,想必朝中局势愈发紧张,已经让他无暇他顾了。她只是有些担心,仪王会不会狗急跳墙,把李判拖下水,因此每日让小厮去南山寺脚下的朱家瓦子探听。那地方向来举子文人云集,清谈也好,结诗社也罢,国家大事都是议论的话题,消息比别处更灵通。

小厮一连去了三日,起先倒还好,风平浪静,都是些外埠的琐事,到了第 四天,小厮终于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说官家已经赦免了大皇子,恢复其郡王封号,解除圈禁,准他们一家返回郡王府了。

明妆手上颤了颤,指尖的算盘珠子顿时移位,她回过神来,重又将它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