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5页)

不知她是有意恭维,还是肺腑之言,这话像清风过境,在平静的湖面上掠起了绵绵涟漪。他抿唇笑了笑,“我就当小娘子在夸我吧。”

可见马屁功底还算过得去,明妆将手背在身后,微微拧动着身子,考虑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澄清一下刚才的小误会了。

觑觑他,他的目光还在室内新鲜的布置上流连,她轻轻唤了声李判,“先前你来花厅的时候,我正和两位小娘闲谈,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他明白过来,就是那句不嫁仪王就嫁李判,让她提心吊胆了半日吧。说实话,他当时乍一听,确实心头震动,但震动过后也不过一笑了之,怎么能把孩子的玩笑话当真呢。他受大将军临终托孤,答应过要像兄长对待妹妹一样看顾她,有时候她只是脱口而出,从未深思熟虑过,他如果和她较真……有多少话经得住仔细推敲,推敲之后,还能自在相处吗?

因此他说没有,“我一来,小娘子不就看见我了吗,我并未听见你与两位小娘说了什么。”

明妆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暗道还好、还好……还好他没有听见,那种糊涂话,听见了怕是要吓出病来了。

自己对于李判的感情很复杂,以前遇见麻烦的时候想托他解决,总是献媚地唤一声李判哥哥,但在她心里,他比哥哥更有威严,即便他从来没有高声对她说过话,但当他站在面前,会给她无形的压迫感,她既依赖他,又畏惧他,既想亲近他,又小心翼翼害怕得罪了他。刚才那句无心之言要是被他听去,他一定觉得她不够矜重,也许心里还会低看她。一想到这个,简直五雷轰顶,越想越悔青了肠子,不知要准备多少掏心窝子的话,才能弥补这句戏言。

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正兀自庆幸的时候,迎来他专注的目光,带着一点揶揄的味道问:“小娘子和两位小娘谈论了什么?难道是在谈论我?”

“不不不……”明妆慌忙摆手,“就是……就是说起爹爹小时候的经历,还有……让兰小娘给我做烧栗子。”

这个话题千万不能继续,说多了容易露馅,忙话锋一转,提起五日之后芝圆和高安郡王的婚宴,殷勤地问他,“你是去郡王府赴宴,还是去枢密使府上?”

上京达官贵人之间的联姻,通常宾客是要两边随礼的,然后家中兵分两路,两边吃席。但因李宣凛没有成婚,拆分不出另一个人来两头周全,只能择一家赴宴。明妆想着,他是李家宗亲,大约是要去郡王府的,不想他沉吟了下,说去枢密使府,“我与汤枢使有军务上的往来,郡王府那头,自有我父亲和嫡母出席,我就不必过去了。”

明妆听了大喜,“我也要赴汤家的宴,正好可以一块儿去。”

他见她高兴,心里自然开阔,顺势应了声:“那可真是巧了。”

巧吗?其实有些巧合可以人为促成,他知道她要赴汤家的宴,婚宴上人多嘴杂,不知又会遇上什么样的事,虽说不能时刻看顾她,但若她有需要,自己可以随叫随到。

剖析一下内心,也许是有些照拂过头了,但目下他没有私事,替大将军守护好般般和易园,就是他全部的责任。般般年轻,很多事想不透彻,一味急进蛮干,譬如与仪王的婚事……自己眼下不便说什么,暂且含糊着,只要谨记大将军遗言,不让她受苦,不让她受委屈就行了。至于姻缘,现在论断还太早,将来他自然会替她物色一门好亲事,让她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到了那时,自己就可功成身退了。

转头望她,他状似无意地问:“仪王殿下当日赴哪家的宴,他可曾和你商量过?”

明妆摇了摇头,“我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宰相娘子登门提亲碰了一鼻子灰,他那头也没有任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