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页)

所以啊,还是做个局外人吧,不去惦记那些不归她的东西,只要娘家根基壮了,自己在夫家也说得响嘴。如今就是要找个正大光明的办法,不叫人说闲话,否则就算接过了易园,外人议论起来也够受的……不是她心狠,这么个不听话的丫头,当初要是跟着她爹娘一道去了,少了多少麻烦!

只是这话等闲说不出口,不过心底里的想法罢了,毕竟三哥就这一道血脉,留存于世也是个念想。

罢了罢了,暂且不去管它,“兴许是那乳媪虚张声势也未可知,说是除夕夜里会邀般般赏灯,到时候派个人盯着,是真是假,到了那日就知道了。”

姑嫂两个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往外城去,走到宜秋门内大街时,看见处处张灯结彩,街边上吹糖人的小贩吹出个跨马扬鞭的大将军,笑呵呵递到孩子手上。

易大娘子有些感慨,现任的安西大都护打服了邶国,要是三哥还在,如今凯旋的应当是他才对。

朔风起,吹得檐下灯笼吱扭作响,雪虽不下了,但云翳也未开,年前这段时间几乎不见太阳,偶尔下上一阵雨,天气愈发阴冷。

过年的新衣已经做好了,今日匹帛铺子派人送了过来,果真是上京最有名的裁缝,穿在身上很合适。

两位妾母换好了衣裳,扭身在镜子前看,她们原本是阿娘的陪嫁女使,与爹爹算不得多深情厚谊,更在乎的,一向是阿娘。所以阿娘过世前,还问过她们的意思,打算每人赠些钱,让她们回家改嫁,她们拒绝了。一则改嫁未必有好人家,二则也放心不下明妆。照着惠小娘的话说,“我们小娘子老实,万一将来有人欺负她,有我们在,虽不能撑腰,但可以拼命。”

就是因着有这份“拼命”的情义,明妆拿她们当亲人一样看待。只可惜好好的年华,都浪费在郡公府了,有时候也觉得怪对不起她们的,因此平常尽可能地待她们好。

到了年尾,外面的账都收进来了,每位妾母分得了三十贯钱,作为过年采买的用度。惠小娘还好,家下父母兄弟日子都过得不错,不必操心。兰小娘则费心些,她家境不怎么样,家里还有个不事生产的兄弟,每月的月例钱总要匀出一半来,贴补给娘家。

明妆呢,原想多给兰小娘一些,但阿娘的陪房赵嬷嬷说,给多少都填不满那个亏空,反倒助长了她娘家兄弟的胃口,这事就作罢了。不过逢年过节指缝松些,反正妾母们面上的礼数到了,她们怎么支配,是她们自己的事。

“你这腰,怎么愈发圆起来了!”惠小娘瞥了兰小娘一眼,“想是心境开阔,近来吃得多了。”

兰小娘立刻不满,气呼呼道,“你怎么尽说我,看看你自己,腮帮子晃荡,脸都大了一圈!”

说起胖,可不是前朝以胖为美的年代了,如今讲究单薄纤细的美,谁也不愿意落了下乘,三句话不对,就要吵起来。

“你这人,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惠小娘扯她到明妆跟前,“你让小娘子说,你的腰可是粗了?”

兰小娘气得红了脸,“何惠甜,你别让小娘子为难,她小孩儿家家,哪里知道你话里有话!”

“啊,我什么时候话里有话了,大节下的,你别寻晦气!”

兰小娘一蹦三尺高,“郎主都不在了,你说我腰粗,腰粗是什么意思,你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惠小娘大吃一惊,白眼乱翻,“你莫不是疯了吧,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都是孀居的人,这么说你,我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就是心里高兴罢了!”

……

她们吵得不可开交,明妆尴尬地杵在她们中间,已经对她们相处的方式习以为常了。

人都很好,但到一块儿就不对付,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够争执半天。这也算尽好做妾的本分吧,两下里就是要争,可以对主母毕恭毕敬,但是妾与妾之间,须得分出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