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5页)

“你把全世界人都吸引过来了,”比尔对勒孔特太太说。她扬起一只手。“哎,我的老天啊!”

“你就要发财了。”

“承您吉言。”

喝完咖啡和白兰地之后,我们要了账单,和以往一样,账单是用粉笔写在石板上,这无疑也是“古雅”的特点之一,付了钱,和勒孔特太太握了手,便往外走去。

“巴尔内斯先生,你自上次之后,再也没来过了。”勒孔特太太说。

“这里美国人太多了。”

“来吃午饭,那时人少。”

“好的。就会来的。”

我们在小岛奥尔良河滨街的树荫下走着,那些树木茁壮高大,枝丫伸到河面。过了河,看见老房屋的破旧墙壁,正在被拆迁。

我们继续绕着小岛走着。河面一片漆黑,一艘灯火通明的苍蝇艇经过,速度很快,却又那么悄悄地往上游驶去,消失在桥洞下。河的下游是巴黎圣母院,矗立在茫茫的夜空之下。我们从德贝松涅路,经过一座木制人行桥,越过塞纳河,去河的左岸。我们在桥上停住脚步,往下看着水中的巴黎圣母院。站在桥上看小岛,小岛漆黑一片,高高的屋宇衬着天空,树木是一团阴影。

“真壮观啊!”比尔说,“上帝,我真想往回走。”

我们倚在桥的木栏杆上,往河上游望去,看见前方一座座大桥,桥上灯光熠熠。桥下的河水平静而漆黑。它无声响地流过桥墩。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他们挽着各自的手臂,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们跨过了桥,顺着莫瓦纳红衣主教街往前走。那是一段很陡的路。我们一直走到护墙广场。广场上弧光灯闪烁,灯光透过树木的叶子射了下来。在树下,是等待出发的S路巴士。音乐从快乐黑人咖啡馆里飘出来。透过窗户,我看到爱好者咖啡馆的长长锡制吧台,在外面的露台上,工人们喝着酒。在爱好者咖啡馆的露天厨房里,一个姑娘正在用油炸土豆条。那里有一把炖肉用的铁壶。那姑娘舀出一些炖肉放在盘子中,给那站在前面手中握一瓶红酒的老人。

“想要喝一杯吗?”

“谢了,”比尔说,“我没胃口。”

我们从护墙广场向右拐,沿着几条平坦而狭窄的街道走着,两边是高高的古旧房屋。有几幢房子凸向街道,另一些则往后一些则往里面缩回,我们来到铁锅街,一直沿着街道走,把我们带到南北笔直的圣雅克路,接着我们往南边走,经过圣宠谷教堂,该教堂在庭院和铁栅栏后面往内缩进。最后我们来到皇家港口大道。

“接下去想干吗?”我问,“去咖啡馆,同布蕾蒂和迈克碰面?”

“行啊!”

我们沿着皇家港口大道往前走,一直走到蒙帕纳斯大道,然后继续往前走,经过“丁香园”、“拉维涅”、“戴梦伊”和所有小咖啡馆,穿过街道,来到“洛东达”咖啡馆,经过它门前闪耀的灯光和桌子,来到菁英咖啡馆。

迈克从桌边向我们走来。他的皮肤晒成了褐色,气色很健康。

“哈罗!杰克,”他说,“哈罗,哈罗!还好吧,老小子?”

“你看起来很气色不错啊!迈克。”

“嗯,结实着呢。我除了散步什么也没做。整天徒步走。每天喝茶的时候同我母亲喝一杯酒。”

比尔已经走进了酒吧。他站在那儿同布蕾蒂聊天,布蕾蒂坐在高脚凳上,双腿交叉,腿上没有穿袜子。

“杰克,见到你真开心,”迈克说,“我有点微醺了。感觉不错,不是吗?你注意到我的鼻子了没?”

只见他鼻梁上有一片已干的血迹。

“这是一老太太的包裹砸伤的,”迈克说,“我走上去帮她提包裹,它们却砸在我身上。”布蕾蒂从吧台用烟嘴向他打了个手势,眼睛眯起,眼角起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