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在乎。(第4/5页)

俞心桥想,怪不得每天提醒我安全事项,出门恨不得把我拴裤腰带上。

“抱歉。”徐彦洹说。

手上动作一顿,俞心桥说:“你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徐彦洹良久不答。他看见俞心桥身上还穿着演出的服装,白衬衫领口系着的领结微微松散,仍衬得他干净清朗,像堕入凡间的精灵。

俞心桥受上天眷顾,这一生要走的路本来就该平坦顺遂,充满鲜花掌声。

徐彦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低声说:“你受我牵连,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被徐震盯上,所以我有责任保护你,你不必因此有心理负担。”

“你才是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也没有那么无私伟大,你不要……听他胡说。”

说到最后,徐彦洹气息都乱了。

他平日里的处事淡然,游刃有余,仿佛都在和徐震的对峙中被搅碎,所有过往的无力和难堪都被挖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现在的他是个四处漏风的空壳,谁都可以轻易将他打倒。

可是俞心桥说:“我已经听到了。”

他的手在轻微地哆嗦,全然不像台上那个张扬自信的演奏家。

因为就在刚才,他得知骄傲如徐彦洹,曾经为了保护他,折断自己的脊梁骨,向一个人渣示弱屈服。

他仍处在受到震撼后的余韵中。

“徐彦洹……”嗓音也在颤,俞心桥抬头的前一秒,一滴的泪砸在徐彦洹手上。

“你从来都不讨厌我,对不对?”

对于十八岁的俞心桥来说,心中解不开的结无疑只剩两人闹掰那天,徐彦洹脱口而出的“讨厌”。

那根刺扎在他心上,午夜梦回时泛起的隐痛,让他总是无法说出原谅。

他曾给徐彦洹找借口,比如当时是气急说胡话,是口不择言,事后一定后悔了。

只是没想到,那是徐彦洹故意要说给他听,要他知难而退,要他离他远远的,去到一个温暖、安全的地方。

他也曾隐约猜到徐彦洹对他的感情不仅比他想象得早,说不定还要深一些。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沉重的分量。

眼泪落在手背,滑过虎口的伤疤,仍然滚烫。

徐彦洹伸手为俞心桥拭泪,问他:“不是说好不哭了吗?”

“我没答应过。”俞心桥吸一下鼻子,哽咽道,“我才十八岁,为什么不能哭。”

手上一使劲,徐彦洹把俞心桥拉起来,拥入怀抱。

俞心桥埋首于他肩膀,哭得更放肆:“你为什么不说,害我一直以为,你真的讨厌过我。”

接着执起徐彦洹的手,指腹蹭那道伤疤,俞心桥问:“又是他干的对不对,当时是不是很疼啊?”

“忘了。”徐彦洹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谁在乎。”

“我在乎。”俞心桥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在乎。”

这回徐彦洹没撒谎,他是真的忘了。

后来去医院包扎,白薇为他换药时,甚至有好奇的同学问起来,他都说忘了。于是渐渐的,无人在意这陈年旧伤,只当他是不小心划到,应该也不怎么痛。

可是俞心桥说,我在乎。

他不介意徐彦洹浑身是伤,困顿狼狈,他想要知道过去的一切,哪怕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哪怕颠覆认知,他也必须要知道。

俞心桥抬手在脸上胡乱地抹几把,瓮声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自己挣脱开徐彦洹的怀抱,拉起他的手:“但是不要在这里,风好大,我们先回家。”

俞心桥认真的样子总有几分固执,哪怕此刻的他满脸是交错泪痕,看起来全然没有大人的沉稳可靠。

徐彦洹还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

因此这段回家的路,仿佛也是通往六年前。

我们不要在这里,跟我回去十八岁,躲到学校的杜鹃花丛下,不要被命运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