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疯子(第2/4页)

她明明有父亲,有爱慕之人,有兄弟姊姐,有血脉至亲……

可为何,她还是一个孤儿。

“幼时我曾被人戏耍,那几人故意将我推进宫池里。”乔绾突然低声道。

景阑不解地看着她。

乔绾停顿了下才继续:“宫池的水深极了,我挣扎了好久,后来是几个路过的宫女担心惹祸上身,将我捞了上来,”乔绾笑着转眸看向他,“母亲知道后,一边落泪一边将我按在池中,逼着我学会了凫水,后来母亲去世也未曾搁置。”

景阑不明所以,片刻后反应过来,满眼惊惶,伸手便要抓她。

乔绾却蓦地朝前走了半步,纵身跃入下面平静漆黑的河水中。

坠落的瞬间,乔绾仿佛看见景阑被人拉住,继而一声怒吼:

“乔绾,你这个疯子!”

乔绾静静地想,她不是疯子。

她只是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如果慕迟不是梦中那个人,她要把自己曾给他的所有东西全部拿回来。

然后,杀了他。

如果他是,如果他是……

乔绾已无法多想了,冰冷的河水顷刻将她包围,平静的河面下,是一个个细小的旋涡,朝下游流着。

乔绾却径自逆流而上。

所有人都以为,慕迟受了伤,必然会随波逐流。

可只有她知道,他根本不知疼痛,即便胸口中了箭,只要他意识清醒,便能够逆流前行。

乔绾克制着心中的惶恐不断朝前游,却在途径一片悬崖口时,水流骤然湍急,她咬着牙支撑着,在河水中起起伏伏。

不知究竟游了多久,河水渐缓,河边的悬崖也已变成了河滩。

乔绾只觉自己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她爬上岸,用力地拧了下身上冰冷的河水,火折子早已被打湿再不能用,只借着银色的月光朝前行着。

冷风吹来,乔绾不觉瑟瑟抖了两下,肺腑的闷热缓解了不少寒意。

走了约莫一里距离,乔绾的脚步停下了,安静地看着地面上的血迹。

他应当受伤不轻吧?

真好。

乔绾死死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她最终是在一处山洞找到的慕迟,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欺霜赛雪的苍白,双眸紧闭,眉头紧锁,身上的白衣潮湿着,胸口尽是暗红的血迹,那根长箭仍刺在他的血肉之中。

乔绾在山洞口处站了一会儿,方才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涌了过来。

乔绾脸色微白,行至他身侧,自脚踝处将那柄精致的匕首拿了出来,割开他胸前的衣襟。

苍白的胸膛上布满一道道新旧伤痕,而那只箭刺入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十字星状伤疤赫然呈现。

只是因着是新伤,伤痕更为嫣红诡异。

乔绾怔怔地盯着那个伤疤,盯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

梦中那个杀了乔恒发动宫变的人,是他;掐着自己的脖颈说“陛下已经离去,轮到小公主了”的人,还是他。

同样是他,将乔青霓护在了身后,毫不留情地结束了她的性命。

一个小倌不可能在两个月后拥有宫变的实力。

所以……他果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啊。

乔绾的思绪一片杂乱。

仿佛有一抹声音不断地在自己耳边说,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他这样戏耍你……

乔绾死死攥着匕首,下瞬猛地朝他的脖颈刺去,却在触到他颈间肌肤时停了下来。

她睁大双眼,盯着他苍白的颈部那一点渗出的血痕,手轻轻颤抖着,忍了一晚的泪珠蓦地便砸了下来,滚烫的泪砸在他的胸口,突然便止不住了,一串串地掉落。

冷风阵阵席卷山洞,半晌后,乔绾用力擦拭了把脸颊,将匕首收了回来,看向他在梦中掐着自己的那只手。

虎口处,还有那个熟悉的“绾”字。

她自以为表明他是自己的人的印记,想必当初她刺这个字时,他心里很是厌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