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夕(第3/4页)

乔绾和景阑成亲,自是对乔恒百利而无一害,以前他对景家的兵权有所忌惮,而今得知二人早已私相授受,自然大喜,急于赐婚也在意料之中。

这亲事由他促成,祭山大典后,便都尘埃落定,他合该乐见其成。

到时,他心底那种不受控的情绪、被乔绾这般女人扰了心绪的不甘,也该消失了。

可是,他忍不住触了触心口处,空空荡荡的。

没有爽快恣意,只有迷惘。

“慕公子莫非不忍?”文逊见他久不作声,低声问。

慕迟回神,目光陡然如淬毒一般,良久低笑一声:“右相对我很好奇?”

文逊一怔,只垂下眸,拱了拱手,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慕迟仍站在原处,单薄的雪白袍服在寒风里微微拂动,司礼悄然现身:“公子,昭阳公主说,改日想见您一面,当面谢您赠曲谱之情,您看……”

慕迟没有应声,仍望着前方。

成亲啊。

无非便是拜堂、亲热、洞房,这些仅想象都令人作呕的亲近。

甚至余生身边都只能看着同样一张脸……

乔绾这般喜新厌旧,怕是能将她折磨疯罢。

“公子?”司礼声音大了些。

慕迟眸光一定,看向他。

司礼忙低下头:“昭阳公主那边,您准备如何回?”

乔青霓。

李慕玄的未婚妻,大齐的准太子妃。

还有……

五年前,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第一次被带出地牢随李慕玄一同来黎国时,惊鸿一瞥的那个女子。

“过几日便是黎国的祭山大典吧?”慕迟侧眸,眼底漆黑如深潭。

“是。”

黎国祭山,祭的是北城门外的雁鸣山,此山不高,地形却有些复杂。

而他的人,则屯在雁鸣山外。

“我会混入祭山大典中,”慕迟顿了下,“到时……”

他的话音并未说完,头顶蓦地响起一声长鸣,漆黑的夜色瞬间被点亮,绚丽缤纷的焰火绽放在空中,恍若流星,璀璨万分。

比他曾在地牢中见到的,要盛大瑰丽的多。

“慕迟,我们一起吃元子,看焰火。”

他恍惚想起,乔绾入宫前,似乎这样说过。

*

景阑将乔绾送回府,骑着马懒懒散散地在空无一人的街市上闲逛。

除夕夜,本该是阖家团圆之时。

可景家主母并非他生亲,二人一向相敬却不亲近。

老头又在宫里头,他不愿再去宫宴中,里面的虚伪与恭维,令他心中不适,甚至还不若赌场令他舒服。

然当他真的驾马来到赌场,听着里面掷骰子的吆喝声,只觉得很无趣。

百无聊赖之下,景阑顺手摸到袖中的香囊,盯着上面的“绾绾”二字,他悲哀地发现,除了那群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乔绾竟是他宫外唯一一个相识的人。

不过想必乔绾那女人正和慕迟一块过节。

世人还说他放荡纨绔,乔绾分明比他更甚。

景阑冷哼一声,踢了一下马肚,不多时马匹嘶鸣一声,停在了公主府的墙外。

景阑想,他就是来还香囊的,将香囊扔进院子里就离开。

脚尖轻点马鞍,景阑悄然无声地飞上墙头,而后微顿。

乔绾正一个人坐在小榭中,桌上却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浮元子。

她的神色不像平日的骄纵,反而带着几分寂寥,披着厚厚的狐裘,呆呆地看着夜空中华丽的焰火。

莫名的……有些可怜。

景阑忙挥散这些离谱的念头,圣上宠溺嚣张跋扈的长乐公主,岂会可怜?

就在这时,一束焰火再次绽放,刚好绽放在他的头顶。

景阑身躯一僵。

乔绾循着焰火的方向看过来,抬头,便对上了墙头景阑的目光。

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面面相觑。

片刻,景阑转头便要离开。

“站住!”乔绾反应过来,起身娇声呵斥,方才的寂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