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心(第2/3页)

咒师若无其事地放开她的手腕,道:“那道咒术的事,不可与旁人提及。”

洛元秋这才想起来,努力去想她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依稀记得残缺一词,问:“那咒术怎么了,是有缺处,并非完整?”

咒师点了点头,巷子中偶然有人经过,俱是奇怪地看着她们。洛元秋意识到门口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忙道:“请进请进。”

咒师踏入院中,洛元秋道:“屋舍简陋,请随意吧。”

墙头蹲着几只母鸡,咕咕叫着看着院子里的人。洛元秋领咒师进了厨房,将水壶放在灶上,打了个指响,灶中火光渐起,开始烧水。她翻了两个粗瓷的茶碗,用清水冲了搁在桌上,因从未想过还有招待客人的一日,未想过要买些茶叶备着,微赧道:“家里好像没有茶……”

咒师将黑剑按在桌上,摘了斗笠,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客随主便就是。”

洛元秋想了想,回头进屋寻出一罐花茶,如获至宝般捧着进了厨房。正好水也烧开了,她放了些在两人碗中,经沸水一冲,花香扑鼻而来,茶汤汤色醇亮泛金,叫人几乎忘了这隆冬深雪,还以为身在九月时的桂花林中。

连洛元秋自己都有些惊奇,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隔壁刘大姐前些日子硬塞来的,说是秀才娘子老家人晒的,用的是古法秘方,用罐子装好了封起,能存香许久。

她几乎已经要忘记之前秀才那事,如今想起,又回屋寻了那枚丹药出来,放到咒师面前,另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也是奇怪,有些人吃了那丹药无事,有些人却死了,不知这丹药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

咒师取过丹药摩挲片刻,道:“是咒,与之前那道咒术,同出一人之手。”

洛元秋闻言凑近了些:“好像有些丹药上没有这个印记,那些书生吃了就没事。如果有,吃了就能暂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么一看,好像和那道人手上的咒术十分相似,道人本是寻常人,却以命力相易,暂能驱使法器;而书生本无过目不忘之能,服用此药后方有此等灵通。”

她喝了口桂花茶,因太过用力,细碎桂花顺水入口,顿时眉头紧扭。再看咒师,慢条斯理地执起茶碗,微微低头呷了口茶,沉在碗中的桂花动也未动。

洛元秋脸红了红,不知是被热的还是羞的,勉强道:“依此而推,这道咒术约同禁咒,都需释咒之人以命为代价,换取所需之物。”

“禁咒邪咒,同出一理。”咒师放下茶碗,唇色被热茶一熏,略有些泛红,轻抿了抿道:“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的?”

洛元秋沉思少许,认真道:“有所求必有所失,这是避无可避的。不单是禁咒邪咒,哪怕连符术,亦有以性命相易的术法。”

咒师忽地道:“如有一道咒术,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但所费代价无数,不可以常物定之,你待如何?”

她说这话似有考问之意,洛元秋这才想起身旁这位咒师好像是太史局中的某位大人,方要斟酌语句再答,瞥见她一袭白衣坐在旧桌旁,毫无上官的架子,很是随和。又忆起先前两人言谈,洛元秋后知后觉多有冒犯之处,咒师却好似不怎么计较,不由添了几分好感,轻声道:“这么一道咒术,若只是以命易命,不损不妨他人,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咒师扣住茶碗的手一顿,问:“为何?”

洛元秋微微一笑,将鬓边碎发别起,看着氤氲水汽沉默良久,道:“大概是,想再见她一面吧。”

是春时取下的花枝,隔窗浅浅一望。小舟微摇,船桨划开点点繁星。如今与旧日年岁相望,已再无回首之时。

咣当一声,她收回思绪,讶然看去,咒师扶着茶碗,像是不慎脱手落下,低声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