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14页)

但丁俱乐部认为,在塔尔波特的教堂发现的那一千块钱,不能直接转交给警察,必须让他们自己去找,因此决定把钱埋回洞底。霍姆斯和洛威尔双双反对这一决定:霍姆斯是出于恐惧,而洛威尔是不想让警察知晓。朗费罗劝告他的两位朋友说,尽管让警察知道了我们的行为是很危险,但也不必把警察看作竞争对手。我们和警察都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制止谋杀。不同的是,但丁俱乐部以利用文学上的无形发现为主,而警察主要运用有形的证据。所以,那一千块钱对于警察作用更大。在将装有一千块钱的袋子埋回原处后,朗费罗写了一封短信寄给警察局长办公室:深挖……他们希望警察局里有人目光犀利,能看出短信的价值,然后顺藤摸瓜,或许能发现谋杀案的更多线索。

霍姆斯完成他的昆虫研究后,邀请朗费罗、菲尔兹和洛威尔一齐上查尔斯街21号他家去。本来霍姆斯站在书房窗前就可以看到客人是否已经到达,他还是按照礼节,让爱尔兰女仆把客人引入小接待室,然后通禀给他。那时他再疾步下楼迎接。

“朗费罗?菲尔兹?洛威尔?你们全都来啦?上楼,上楼去!我给你们瞧瞧我的研究结果。”

书房相当雅致,也比大多数学者的书房整洁,堆放的书籍一直顶到了天花板,很多书——考虑到霍姆斯的个头——只有登上他手制的梯子才够得到。霍姆斯给他们看他最近的一件发明——桌角上安装了一个书柜,坐在书桌前不必起身就可以拿到想要的书。

“棒极了,霍姆斯。”洛威尔称赞道,一边看着前面的显微镜。

霍姆斯解释道,这些标本是在验尸官巴尼豪特宣布发现尸体的那一天,正好由蛆蜕变而来的大苍蝇。这种苍蝇在尸体或腐肉上产卵,卵再变成蛆,蛆吃腐肉,长大后蜕变成苍蝇,如此周而复始。

菲尔兹坐在椅子上摇晃着身体,说道:“按照女仆的说法,希利是嚷叫着死去的。这意味着女仆发现他时他是活着的!尽管我猜测他那时已是命如游丝。在他遭受攻击后的四天里……他身上的每一道裂口里都生满了蛆。”

霍姆斯要不是认为这种想法特别荒谬,早就会觉得恶心了。他摇摇头,说道:“对于希利和人类来讲幸运的是,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要么头部伤口有组织坏死,孳生了少数几只蛆,兴许是四五只吧,要么他那时早已断了气。如果真如报道所称,他的体内孳生了大量的蛆,那么所有的组织必定都已坏死。照这样看来,他必定已经死了。”

“多半是那个女仆的幻觉。”朗费罗看着洛威尔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要是你见过她,朗费罗,”洛威尔说,“要是你看到了她眼中布满的血丝,霍姆斯,你们就不会这样说了。菲尔兹,你是见过她的!”

菲尔兹点了点头,尽管他仍旧不是很确信,“她看到了可怕的事情,或者说可以认为她看到过。”

洛威尔双臂交叉,反对说:“她是惟一的知情人,毫无疑问。我相信她。我们必须相信她。”

霍姆斯以权威的口吻说,他的发现为他们的行动至少提供了某种秩序——某种前提。“抱歉,洛威尔。她确实看见了可怕的事情——希利当时的状况。但我说的是——是科学。”

其后,洛威尔坐马车返回了坎布里奇。当波士顿大富商菲尼斯·詹尼森坐着豪华四轮马车悄悄驶过时,洛威尔正在顶着深红色树冠的枫树下漫步,为自己未能说服大伙儿接受女仆所讲的情况而感到懊丧。他皱着眉头,正在思考。他并不在意无人陪伴,尽管他有点想有人来分一分他的心。

“喂,扶我一把!”当膘肥体壮的栗色马放慢速度,从容不迫地踏起小步时,詹尼森将手伸出车窗外,袖子的做工非常精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