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第2/3页)

白鹿驮着桃卿,由庄宴领着他们来到荒原上的白川河,利用令牌打开阵法,被掩藏起来的河流立时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宽广的河流白如牛乳,白鹿温顺的眼睛流露出了惊奇之色,就连它也不知晓上界竟然有这样一条神秘的河流存在,而白川河形成的年月远比它的年纪还要久远许多。

它低下头,在河面上嗅了嗅河水的味道,而见到庄宴正准备和桃卿说话,它主动走远了些,并设下一道结界,以表示它不会旁听他们的对话。

这是桃卿的意思,他拜托过白鹿,而它照做了。

桃卿将凝望白川河的视线收了回来,落在庄宴身上:“你说吧。”

庄宴却垂下眼睛,不敢和桃卿对视。

时隔数月,他终是回到了白川河,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才把卿卿带过来,是因为他还要完成师尊交给他的任务,将血虱安置在神梦山中。

然而莫道主修为高深,将神力遍布山中的每个角落,为了避他耳目,这桩差事他足足花费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完成,向师尊复命后,今天就把卿卿带到了这里。

他就要说出真相了。

然后,卿卿会永远离开他。

庄宴的心好似刀绞般地疼,又好似无知无觉,比起卿卿即将离开他的痛苦,其他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了。

“卿卿,我不清楚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你曾邀请我和你双修,而我拒绝了你。”

“那并非我的本意,其实我早已爱慕你多年,又怎么能不愿和你双修?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嘶哑粗粝得厉害,如若被砂轮打磨过一般。

“因为我不是完整之人。”

“五百多年前,我亲手将自己变成了阉人。”

“我根本无法同你双修。”

桃卿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你说什么?”

他的脑子里「嗡」了一声,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你说你……什么?”

“我是个阉人,没有阳根。”

庄宴一字一顿,因为咬字过猛,他不慎咬破了口腔内壁,嘴中溢满了血腥气:“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让你亲眼看。”

这个秘密他对卿卿隐瞒了数十年,为了不被卿卿发现,他从未在卿卿面前脱过裤子,更不敢和卿卿共浴,就连同榻而眠时,他也不曾有过一次安稳的入睡,只要卿卿一动,他就会立刻惊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亵裤有没有松开。

他瞒了这么多年,如今却不得不亲口向卿卿说出来,当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就连在卿卿面前维持的最后一丝自尊也不剩了。

他如同自高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入深渊,碎成了许多片。

庄宴低着头,面无血色,唯有双眼变得通红,就快哭出来了。

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被凌迟着,痛得止不住地战栗,他耗尽了所有气力,才把手搭在腰带上,却说什么都解不开了。

桃卿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好半天没说出只言片语。听到庄宴说他是自己亲手割下去的,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抬手按住他的手背,不让他解开腰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干涩而艰难地吐着字,“为什么这么对你自己?”

“我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庄宴的手颓然滑落下去,“为了不被鬼修夺取身体,我别无他法,只能把自己变成废人。”

他激活了白川河,让桃卿亲眼观看他的过去。

于是桃卿看到了当年鲜衣怒马的世家公子,也看到国公府全族如何被长公主残害,为了救出妹妹,庄宴只身杀入公主府,却不是恶鬼们的对手,被它们施以鬼术,如同待宰羔羊般地倒在地上。

恶鬼们围在他的身边,浑身血肉腐烂,腥臭扑鼻,猩红的双眼露出狡诈而贪婪的光,窃窃私语着该如何分配他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