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页)

她原本也不想出去,林正声说了,眼下危险期还没过,最好还是卧床静养,减少活动。

姜云沧手指相对,搓了下指腹上残留的葡萄汁,又去盘子里拿葡萄时,瞥见林凝皱眉看他,姜云沧犹豫一下便没再拿,道:“告假是要的,不过到时候,我带意意去祭棚露个面。”

“带她出去做什么?”林凝胸口堵得厉害,“这几天还不够让人议论的?连我都不敢出去见人。”

嘴里的葡萄突然就变了滋味,姜知意低着头,听见姜云沧冷淡的声音:“母亲该不会想让意意一直躲在家里吧?”

姜知意从低垂的视线里,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浓黑上扬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带来浓重的压迫感,林凝似是有些不自在,声音小了下去:“总要躲过这阵子。”

“有什么可躲的?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意意。”姜云沧寸步不让,“一直躲着不露面,只会让那起子小人到处嚼舌头,到最后越说越难听。明天我带意意去路祭,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沉浮是什么货色,再让他们看清楚,意意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谁敢说三道四,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你别乱来,”林凝急急说道,“夫妻一场,又有孩子,将来的事不好说,你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将来?姜知意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母亲。她面容憔悴,眉心中有了细细的皱纹,能看出来为着她的事,母亲这几天都没睡好,可是是,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决不能赞同的。

姜云沧也听出来了,脸色沉了下去:“没有将来!意意好容易出了火坑,我绝不会让她再跳一次!”

林凝并不认同:“无论如何,沉浮都是孩子的生身父亲……”

“阿娘,沉浮要杀了这孩子,”姜知意打断了她,“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天,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活下来,我与沉浮,怎么可能还有将来?”

“和离之时,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孩子与沉浮,与沈家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他能活下来,我一人养他,我绝不让他认那样的父亲!”

半晌,林凝抬头,眼中有潮湿的水意:“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养孩子的艰难,更何况是一个人养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最让我担心的,是人言可畏。你突然和离,沉浮又要落胎,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除非你们和好,沉浮认下这孩子,不然今后几十年,就会有无数人在背后嚼舌根,议论猜测孩子的来历,我和你阿爹在的时候还好,他们总会顾忌着侯府,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了……”

哪天我们不在了。姜知意突然被这句戳中,眼睛湿了。她是尝过失去亲人滋味的,在这一刹那,她想起了长姐,喉咙堵住了,耳边传来姜云沧低沉的声音:“意意还有我。”

他看着林凝,神色凝重:“无论世道如何,无论父亲母亲如何,有我一日,就有意意一日,就算我死了,死之前也会安排好她的一切,绝不让她孤苦无依。”

他举起手,似出征的壮士临行之前誓师:“母亲,我对天起誓。”

上沙场的男人是不怕谈起死亡的,父亲就时常说,大丈夫为国捐躯,不怕马革裹尸,可哥哥这样郑重,姜知意在动容之外,又有一丝异样。

屋里有片刻静默,陈妈妈悄悄抹眼泪,林凝红着眼圈低了头,再没有说话。

姜云沧重又拿起一颗葡萄,细细开始剥皮:“母亲同意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带意意去路祭,露个面就回来,不会让她待太久,不会累到她。”

许久,林凝沉沉道:“好。”

翌日一早,姜知意吃完药,换了一身居丧穿的衣服,跟着姜云沧出了门。

清平候府的祭棚搭在出城的大路上,旁边挨着几家公侯王府的棚子,也有几个素常有来往的武将人家,姜知意从窗帘的缝隙里看见了远处“锦乡县子”的字样,是沉浮的父亲,锦乡县子沈义真的祭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