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6页)

他想,是的,此事确定无疑了,所有事都严丝合缝得像合手的手套一样。那个大个子帮工曾说到赎罪,因为他杀了人,而乌尔苏斯也敲碎了阿塔奇努斯的头骨。再者,他的相貌与维尼奇乌斯的描述非常吻合,只有名字的变化让人心生疑窦,不过基隆明白,基督徒们在受洗礼时经常会起一个新名字。

“如果乌尔苏斯杀掉了格劳库斯,”基隆再度进行自我安慰,“那是不错。可如果他没有杀成,那也不过是证明了基督徒们要想杀人有多么困难,就算在自卫时亦是如此,知道这一点并不坏。当然了,他应该杀了他。如果是我,我就会杀了他。我把格劳库斯刻画成犹大之子,也许甚至比犹大之子更加危险,是每一个活着的基督徒的宿敌和出卖者。我的推理和口才可以让房梁从屋顶上落下来,砸在格劳库斯的头上。但是我也差点没能成功怂恿那头吕基亚大熊把熊掌拍向他。他犹豫不决,他不想干,他小声嘀咕,说出他的自责和悔恨,显然,杀戮不合他们的胃口。如果他们一定要把另半边脸送给人打,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饶恕别人对他们的践踏,并且,如果他们不被准许为别人报仇,想想吧,基隆,还有什么会威胁得到你呢?格劳库斯不能在认为他的一切全拜你所赐后以牙还牙。他对所有基督徒同胞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如果这么大的理由都不能让乌尔苏斯杀掉格劳库斯,那么格劳库斯又怎么会对你下杀手呢,就仅仅只是因为你背叛了某一个人吗?”

另外,他明白,一旦他给那位他为之效命的人,那位野性难驯的罗马情郎,指出那只吕基亚小斑鸠的鸟巢筑在何处,他就能抽身事外,回到那不勒斯。

“那些基督徒们也谈及过抽身事外,这必然是他们解决矛盾的办法。这些基督徒善良得不可思议,可他们却臭名远扬,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基隆认定他喜欢基督教,喜欢到目前为止学到的一星半点儿的关于基督教教义的知识,他们对待杀戮的态度尤其让他印象深刻。那种态度就像一条简单的哲学命题,即如果没有杀戮,那么就没有偷盗,欺瞒和对他人的偏见,而恰恰确实偏见让这条戒律的执行困难重重。斯多葛派教导的是如何有尊严地死去,而基督教教导的似乎是如何过诚实的生活。

“如果我是一个有钱人,”基隆默默思索,“并且住在像这样的一幢房子里,有这么多的奴隶,我也许会亲自尝试执行几条基督教的戒律,直到不能从中得到好处为止。凭什么不呢?有钱人想买什么都买得起,甚至是美德也不例外,这是有钱人的宗教,显而易见,可我不是很懂,为什么基督徒当中有那么多的穷人呢?做良善之辈能让他们得到什么好处?为什么任由善良将他们缚手缚脚脚?有时间的话我要稍稍想想此事,此时此刻我要向你致敬,墨丘利,又或者赫尔墨斯,感谢你帮助我把这只吕基亚母獾给熏了出来。”

“但是——”基隆得意的喃喃自语声多了一丝嘲讽,“如果你那么做是为了得到我们曾经谈及的两头一岁的,牛角上途了金粉的白色小母牛,那么我可要奇怪了!你这位窃贼和骗子的神灵,你臊不臊得慌,这么聪明的一位神怎么就没有预见到他什么也得不到呢?我会用我的感激取代对你的供奉。如果你还是要两头牛,那么你就是第三头牛,你做牛贩子比做神明更合适,你要牢牢记住,我是个哲学家,你最好要和哲学家打好关系,一个有本领的哲学家不费什么劲儿就能证明你不存在,到那时,谁会给你上供呢?”

结束了和赫尔墨斯-墨丘利一番愉快的私人谈话后,基隆在凳子上趟了下来,他把斗篷裹成一团枕在脑下,奴隶们刚一收拾完餐桌他就睡着了。他一直睡到克罗顿到来时被人叫醒。他急匆匆地到中庭去见他,基隆找着他的时候,他就快谈妥了他和维尼奇乌斯之间的交易。基隆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肌肉贲张得似乎占满整个中庭的人物。克罗顿是罗马的不败拳手,是一位冠军摔跤手,他在角斗士学校教授剑术,他本人以前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角斗士。这时,他正在对维尼奇乌斯讲他的下一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