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4页)

疑虑、愤怒,焦虑和胡思乱想让他的身体遭受到痛苦,就连他的俊脸也变成了苦脸。他变成了一个残酷无情的主人。他的家人都怕他。奴隶们一听到他的叫唤就吓得直哆嗦。他的残暴,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惩罚让他们的生活就像在人间地狱里一样,就连早就被他解放的奴隶们也开始对他心生怨恨。

他觉察到了这种仇恨和孤立,并且越发变本加厉地对其进行压制。只有在和基隆打交道时他才有所收敛,害怕如果让他受到不公的对待,他可能放弃搜寻,而那个精明的希腊人立刻发觉了这个机会并加以利用。他的要求越来越多,并且开始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维尼奇乌斯头上。每一次会面时,他都信誓旦旦地对维尼奇乌斯陈说事态进展迅速,一丁点儿麻烦都没有,可等到下一次会面,他又列出了一大串的阻碍和问题,虽然仍旧声称最终将获得成功,却暗示那将花费更长时间,消耗更多钱财。

等过了几天,再一次出现时,他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让维尼奇乌斯的脸也像漂白了的亚麻布一样,他蹿到基隆面前。

“她没有和那些基督徒们在一起吗?”维尼奇乌斯几乎连蹦出这几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实际上,她倒是和那些基督徒们在一起的,大人。”基隆说,“可是还有别的人也和他们在一起。我在他们中间发现了格劳库斯。”

“你在说什么?谁是格劳库斯?”

“啊,你早就忘了,大人,他是我从那不勒斯到罗马那一路上的旅伴。为了他,我和杀手们竭力抗争,也就是在那时我丢掉了两根手指,让握笔成了对我来说不可能的事情。那些掳走他老婆孩子的刽子手用刀砍了他,把他丢到明图尔内附近的一家小客栈里等死,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那里,我为他哀悼了很久,可我刚刚竟然发现,他不仅仍旧活着,而且还是罗马基督徒里的一员。”

维尼奇乌斯摁下涌上心头的怒火。他不明白基隆在说什么,他对某个老基督徒才不在乎呢,他明白过来的就是,这个格劳库斯是寻找吕基娅的新阻碍。

“如果你拼命救过他,他为什么不来帮你?”

“啊,尊贵的大人!即使是众神也不时会忘恩负义,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是的,我同意,他应该心存感激。可是他是一个糊里糊涂的老头子,他的智慧被悲剧和年龄削平了,所以他不但不感恩,而且还反咬一口,他指控我把他卖给了那些杀手,导致了他一切的悲惨命运,这是我从他的基督徒教友们那里听说的。”

“我相信他说的没错,你这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扒手。”维尼奇乌斯不耐烦地喝道。“我相信这才是事实。”

“呃,如果这些是你所知道的,大人,”基隆耸耸肩,无动于衷地说,“那么你知道的比他多,他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他对任何事都不能确定,但那并不会阻止他向他的那些基督徒们诬陷我,诋毁我。我肯定他会那么做,我还肯定他们会帮助他。万幸的是,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没有在我瞧见他的那间祈祷所里看见我。我准备好了要去拥抱他,我太高兴看到他还活着了。可是我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在跳起来之前我要先瞧一瞧。祈祷结束了,我打听了他的情况,那些认识他的人告诉我,在从那不勒斯来的路上,他的旅伴把他卖给了强盗。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桩事?”

“我干嘛在乎?说该说的!告诉我在祈祷所里发生的事情!”

“您不在乎,大人,”这个希腊人说,“可是我却非常在乎。我隐匿身份的价值多大,我的在乎程度就多深。我想让我的学说在我过世之后存在的更加长久,所以我宁愿放弃你答应过的报酬,也不愿在接下来的搜寻中冒丢掉性命的危险。钱算什么?物质财富算什么?来生的世界又算什么?一个像我这样真正的哲学家,没有那些也能生活,也能寻找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