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第2/3页)

沈若臻惭愧地说:“在家里添置的东西,都是给‘楚识琛’的,我已经不是了。”

“那我要把东西扔了吗?”楚太太说,“我舍不得,买的时候精挑细选,很开心的。你出差时给我们买礼物,是不是也一样?”

热咖啡放冷了,沈若臻喉咙酸苦,一口都没喝。

楚太太不知道怎么处理沈若臻的衣物,关上门,暂且不管了,她叫司机载她出门透透气,沿着江岸大道经过亦思的大楼。

“我去了销售部,运营总裁的办公室锁着,你没上班。”楚太太说,“也对,你把证件和钥匙都留下了,应该不会去公司了。”

她刷开门,在沈若臻的办公室站了一会儿,望着空荡无人的桌椅。

部门里的职员很忙碌,时不时提到“楚先生”交代过什么,“楚先生”安排过什么。

楚太太那一刻忽然想,一个人的事业成就都记在另一个人的名字上,会是什么感受?

离开亦思大楼,楚太太吩咐司机去亚曦湾,她走在海滩上回想这一年多——

“你提出进公司上班,我以为顶多坚持一礼拜,没想到被开除一次都不放弃。”

“你跟李藏秋斗法,唱白脸阻止小绘和李桁的婚事,让我觉得这个家又有了顶梁柱。”

“为了亦思,你去哈尔滨请老周回来,居然跳河求他原谅,可明明不是你犯的错。”

“我跟你说话,唠叨,你从来没有不耐烦。我不需要恳求,你会主动体贴我,尊重我,跟我说只要想做,什么时候都不晚。”

“小绘在家哭个不停,把电脑摔了,这一年她对你这个兄长的感情,比过去二十年都要多。”

从头至尾回顾一遭,楚太太不得不承认,项明章那天说得对,沈若臻为楚家排忧解难,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亦思。

一个假的楚识琛,把真正的楚识琛未曾做过的都做了,把儿子和兄长的本分都做了。

可是沈若臻做了这么多,不要股份,不碰家产,坦白的时候仅认罪责,只字不提辛劳,离开的时候连一件衣衫都不肯带走。

楚家为沈若臻提供荫庇,沈若臻为楚家付出心血,其中的得益谁多谁少,楚太太算不清楚。

就当功过相抵,那她该怎样去责备?

这份母子亲情她珍惜不已,所以一年多来,她把疑虑或隐忧压在心底,就像沉浸于一场不愿醒的美梦。

当雷律师告诉她“沈若臻”这个陌生的名字,她并不震惊,只觉一阵恍然,甚至仍抱有一丝幻想,问对方有没有恢复一点记忆。

那一天真相揭开,她终于为她的孩子崩溃痛哭。

但她恨的、怨的是她自己,“楚识琛”死不见尸,她作为母亲却逃避一切,幸福地开始了新生活。

楚太太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我明白,派对是小琛要办的,他无辜丧命只怪凶手,不是明章的错,更与你无关。”

沈若臻内疚道:“可我偷了他的身份,一样有罪。”

楚太太问:“你记不记得除夕夜,我们在花园里看烟花?”

沈若臻记得,楚太太曾说楚喆在世的时候,每年春节都给她放烟花,楚喆走了,她就看别人放的,反正一样漂亮。

他当时很佩服楚太太的豁达心性:“你说事情好坏,在于自己怎么想,日子也在于自己选择怎么过。”

“我在亚曦湾望着吞没小琛的大海,我就想……”楚太太说,“假如没有把你救上来,那一晚我会是什么样子,这一年多我又会怎么度过?”

沈若臻交握的十指绞在一起,挤压得泛白:“那你后悔救我吗?”

楚太太看着他,看着这张和“楚识琛”一模一样的脸,她想再豁达一次,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许救了你,”她回答,“是老天给我的安慰。”

沈若臻愣住,眼眶霎那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