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柳(第2/2页)

我不知道马修是不是了解指纹。我怀疑他是不是诚心留下指纹为我开脱。

赛格尔夫妇,他们拒绝起诉我绑架婴儿,虽然我希望他们这样做。我觉得应该有人为发生的一切负责,但是他们没有。他们认为,妈妈的去世和约瑟夫那些年对我的折磨已经够了。但是他们说不允许我见卡拉,那时不行,永远都不行,只能在他们带莉莉来看我的时候隔着窗户看她。我每年可以见莉莉两次,每365天才有两次,而且必须在监视下,这就是为什么大莉莉总在,在房间里和莉莉在一起,有时候会换成阿德勒夫人或者南和乔——以防我带莉莉逃走。看见那位女士凯西,我就要开始我的忏悔,但是,我喜欢和她聊天,聊很多。那根本不是惩罚。

在监狱的一天,我万万没有想到弗洛雷斯夫人来了,她告诉我我自由了,可以走了。但是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行,”她说,“你还未成年。”未成年的意思是我还受国家的监护。她露出马牙笑着,事实上我还是个囚犯,这让她自鸣得意。

然后,是安布尔·阿德勒夫人开着她的破车带着她超大的耐克包来接我,把我送到教养院,在那里把我安顿在一间大的蓝色卧室里,和其他三个女孩同住。她说,“如果你早告诉我,克莱尔……”她像大莉莉一样哽咽着,眼含悲伤,就发生的事情和约瑟夫的所作所为说抱歉,好像是她的错,她说她应该去约瑟夫的家抽查,应该亲自去和老师交谈。那样,她就会知道。她告诉我,她不知道我没上学。“但是,约瑟夫……”她说,她痛苦的声音在那里悬了一两分钟。“我以为……”她不用说完我也知道她要说什么。约瑟夫,她以为,是善良的。

“完美的组合,”我搬去和约瑟夫、米利亚姆同住的那天她这样说的。有福气,好运气。

被诅咒的噩运。

他们一直没找到马修。他们有刀子和门把手上的指纹,但是无从比对。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无数问题。关于马修,关于马修和我。

但是,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而不是知道不告诉他们。

我看得出来保罗和莉莉非常爱我的莉莉。而且莉莉,她也爱卡拉。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的莉莉,她差不多忘了我是谁了。他们来看我的时候,她在奥马哈和林肯之间的家里拥抱我,因为赛格尔夫人让她这样做。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对我还有模糊的记忆,来自梦里的朦胧记忆,但是在晨曦中融化了。她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只有八岁。她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开心幸福,无忧无虑,满脸笑容。

是露易丝·弗洛雷斯告诉我发生在伍德家的事情的。她告诉我伍德夫人的脑子不太好使。“妄想奇怪就奇怪在,”她好像对自己说,她结束工作了,收起档案和文件,就像阿德勒夫人和她工作的清单一样,“有妄想的人还能有相当正常的举止。他们的妄想不是完全脱离现实的。”她试着给我解释,受伤或者其他什么事情之后,比如伍德夫人的父亲去世,然后她就一直不太好,后来,雪上加霜,她又得了大病,失去了她的孩子。

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伍德夫人,她渴望孩子。这个想法让我很难过,因为伍德夫人是我很久以来见过的最可爱的人,我从来没有丝毫认为她是坏人。我觉得她只是有一点点神志不清。

我不时地在教养所的邮箱里收到字条,没有名字,没有回信的地址。纸片上只写着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你知道吗?你不能睁着眼打喷嚏。

你知道骆驼有三层眼皮吗?

你知道蜗牛有25000颗牙齿吗?

你知道海獭睡觉的时候要互相牵着手吗?这样它们才不会彼此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