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页)

众人的欢声戛然而止,说:“什么?”

他却慢条斯理道:“望乡城距离此处足有六十余里,他纵是快马加鞭,也许两三个时辰才能到,届时入夜闭城,他想要进城须得自证身份,还不知道城府愿不愿意借兵。”

“若是如此一来一回,待他回来,只怕要给我们收尸。”

众人愣了愣,说:“那……那些声音是?”

却听得门口一声响,门口呼啦啦响起了许多声音,众人齐刷刷看去,却是卫瓒破门而入,笑道:“山下重金请了三十来个田里金刚。”

卫瓒领着头儿,身后却是跟着三十余个结实的庄稼人,每人手举两个火把,背上负旗,就这般呼呼喝喝、口喊军号,懵懵懂懂进了门儿。

还操着一口乡音问,该找谁给钱。

——好家伙,果真是田里金刚。

夜黑风高瞧不见旗,只需个个儿举着火把,便能做百人之声。

寻百姓做兵难,但只要银子给够了,想要振一振声势还是容易。

加之山上以火攻火、按兵不动,仿佛真有救援一般,便将那些人糊弄了过去。

卫瓒笑了笑,手一指晋桉道:“此间主家说了,每人酬银十两,以谢劳苦。”

正灰头土脸灭火的晋桉:“……”

便是苦笑着举手道:“我我我,来我这儿领钱。”

卫瓒却是直勾勾瞧着那小病秧子,那小病秧子也在瞧着他。

梨花白的衣裳染了火灰,额角颊侧都熏蒸得泛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不知为何,沈鸢分明没跟他说话。

他的心仿佛也被热乎乎的风塞满了。

众人见了卫瓒回来,便仿佛见了主心骨一般,松了一口气。

有人道:“此时之围既然解了,我们不若也赶紧转移他地休息,以防他们再杀了我们个回马枪,待明日天亮了,再去山下求救。”

沈鸢却忽得说:“为什么要转?”

“难不成放了把火,射过了冷箭,便就这样由着他们跑了么?”

众人愕然道:“我们只有三四十人……”

其中还有许多是不曾习武的随从仆童,依着沈鸢推测,这山中伏击少说有两倍之数。

若不是惧怕他们是武学生,不知庄中仆人数量,只怕已砸上门儿来做强盗了。

沈鸢却道:“几十人又如何。”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此时不杀一个措手不及,还等什么?”

卫瓒闻言便禁不住顿了一顿。

他从没看错过沈鸢。

时机,判断,这才是逆转胜局的关键。

一闪即逝的东西,总有人抓得住,有人抓不住。

兵书几卷,随便一个书生便能背得滚瓜烂熟。计策谋略,万变不离其宗。

有人天生便有此才能。

有人阅尽千百卷书才得。

有人终其一生,钝而无觉。

而沈鸢阅尽藏书,就是为了抓住这生与死、胜与败的间隙。

沈鸢道:“况且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们只需在山脚观望片刻,便会知晓我们并无援手。”

“连个面儿都没照,今日我们由着他们全身而退,明日他们在前去望乡城的路上伏击,在我们归京路上伏击,届时又当如何?”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

“以攻代守。”这一刻沈鸢注视着卫瓒,目光如炬,语速飞快:“卫瓒,山路只有两条,你自东面路上山来,他们必只有南路可走,路狭道窄,我们抄小路前去阻击,他们哪怕有千百人,也只发挥得出十之二三。”

“况且此刻余火未尽,浓烟滚滚,他们必然以为我们不敢追击。”

“我们能胜,而且能大胜。”

敌人越觉得不会做什么。

他们越要做什么。

沈鸢殷殷等着他的回答。

卫瓒笑了一声,看着众人笑道:

“给你们一炷香的工夫,能上得马的,愿意来的,都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