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卫瓒顿了顿,却忽得道:“圣上还问起折春了。”

那小病秧子便骤然看了过来。

他便笑说:“应当是梁侍卫将连云阵的事儿同圣上说了。”

“圣上说……”

沈鸢抿紧了嘴唇,腰也不自觉地直了起来。

他说:“说什么我忘了。”

沈鸢:……

侯夫人嗔他一眼,说:“你快说,少欺负你沈哥哥。”

沈鸢闻听这一声“沈哥哥”,便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估计也是意识到这个称呼的传承从何而来。

卫瓒便笑了笑,说:“圣上说连云阵破得好,沈家子大有可为,着人将宫中兵法藏书挑选抄录送来,教他继续勤学不辍。”

“估计晚些时候,赏赐就要送到松风院了。”

他说一句,沈鸢脸上的笑意大一分,再说一句,再大一分。

说到后头,那春风得意的柔软笑意,几乎要从眉梢眼角里沁出来,最终咳嗽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指尖却又磨蹭着座椅扶手,蠢蠢欲动,似是想问他什么。

侯夫人见他俩这样,便笑说:“请过安了便早点儿回去罢,我一会儿还有管事来。”

“你俩有什么话,私底下说去。”

他俩便一前一后出去了。

暖气袭人。

沈鸢正是春风得意时,眉目舒朗,走起步来都轻快潇洒。

只是那步摇忘了拔,翡翠珠子一步一晃,蝴蝶的金翅也跟着颤,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盯着看,又不大想提醒沈鸢。

——也不许周围人提醒。

卫瓒问:“身子已好利索了?”

沈鸢“嗯”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没问他嘉佑帝的夸赞,却将左右人都支开,压低了声问他:“安王如何?”

卫瓒道:“今儿进宫还瞧见他了。”

又说:“被拔去了多年的死士,盯着我瞧了好久,也不知心疼不心疼。”

沈鸢微微皱起眉,轻声说道:“无人怀疑他?”

卫瓒便懒洋洋笑了一声:“兴许有,但也没人敢提出来。毕竟有太多比他更可疑的人选。”

“再者,安王本是先帝嫡长子,因国难赴辛为质,足足十余载归来,算得上是有功之人。如今还一心修道,没有铁证,寻常人不敢动他。”

“连圣上今儿也是,提也没提他。”

“因国为质,”沈鸢皱着眉喃喃,“怎的就变了呢?”

卫瓒说:“人心都会变。”

他低笑了一声说:“既有因恨生爱,焉知就没有因爱生恨。”

他也曾不信人心变迁,后来见过了自己狰狞丑陋、不可理喻的一面,才知道话不该说的太死。

而安王去国十余年,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

先帝时期的大祁重文轻武、风雨飘摇。

北有草原掳掠,临有辛人压境。

昔日靖安侯回忆时,时常感慨年少时为将,时时憋屈,处处受人冷眼。

满朝上下,找不出几个能担将任的人,除了当年那个沈呆子,饱读诗书放着文官不做,却偏偏要跑去军营受苦。

便是这般形势,之后才有卫韬云镇守北方、分身乏术。

才有大军退让七城至康宁,沈玉堇夫妇康宁死守三月。

边境退至康宁城后,辛人屡攻不下,终于提出愿意和谈。只是提出要送出质子,并且要本该继承皇位的嫡长子,当时的嫡长子便是安王。

多年前,安王负安宁祈愿而去。

多年后,勾结辛人兵马,夺皇位,肆虐而归。

安王内忧外患,为坐稳皇位,只得一直求助于辛人。

那是大祁至暗的几年,辛人狂荡,在大祁国境肆无忌惮,年年粮食银钱一车一车送去,掏空了十余年的积累。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场仗,都是从百姓口中夺食打的。

若退,民无尊严,国无前程。

若进,却是前有血泪,后有饥荒。

卫瓒这辈子都不想再打这样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