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敬(第3/8页)

往常,都只能等着殿下自己什么时候愿意醒,这还是第一次,天刚微微亮,就要把殿下喊醒。

殿下若是发怒,要砍她头,怎么办?

可若是不把殿下叫起来,屋外的侯爷若是发怒,说她不尽忠职守,要将她发卖出去,怎么办?

宫女内心惶恐至极,就差当场呜呜哭出来。

郁灯泠躺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纯粹的睡意,就听见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

像是地府路边生长的植物一般,招摇着手臂,朝她伸过来。

于是郁灯泠就被哭醒了。

转眸一看,一个婢女跪在一旁,正悄悄地抹着泪。

郁灯泠:“……”

曾经她也曾设想过,自己有一天若是死了,灯宵宫这些宫女太监会不会也像其它宫中的人一样,为她掉几滴眼泪。

可是为什么,她只是睡一觉,这些宫女也要哭。

难不成,她把自己睡死了?

郁灯泠刚一阵高兴,就见那宫女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

迎着长公主森森的恐怖目光,宫女瑟缩着后退了一点,哐哐磕起头来:“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郁灯泠:“……”

好吵。

她抬起两只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本就酝酿得不够的睡意,这会儿已经被打搅了个烟消云散,还化作了胸腹之中的怒气,烧得灼人。

她想睡觉,她不想动,不想干活,不想起来。

一直吵她,烦死了。

为什么人一定要起床?

她根本不需要起床,也根本不需要去上那个什么鬼朝。

郁灯泠闭着眼,冷斥一声:“下去。”

宫女骤然被吓,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又接着磕头。

“殿下不起来,奴婢怎的和侯爷交代?”

她为何要同薄朔雪交代?

若不是为了那个庞大的计划,郁灯泠现在就想把薄朔雪赶出宫去。

“闭嘴。”她森森地道,“不然,割了你的舌头。”

宫女害怕地噤声,挣扎了几番,没办法地退了出去,跪在门外的侯爷面前求饶。

“奴婢无能,殿下不愿意起来。”

薄朔雪负手而立。因要上朝,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蓝官袍,玉冠之下垂着绶带,将面颊衬得越发瘦削挺立,腰间配着鱼纹白玉,令人见之耳目一亮,实在是万里挑一的俊美无俦。

薄朔雪瞟了眼翻着鱼肚白的天色。

这个时辰对那位殿下来说的确是太早了。

可身为长公主,上朝是她应尽的职责,亦是她的权力,谁也不能替代。

哪怕她自己,也不能随意放弃。

薄朔雪问道:“殿下衣冠整齐否?”

“整齐。”宫女点点头,“昨夜的腰带都没散。”

那位殿下根本懒得动弹,无论是清醒还是睡着都是如此。因此,梦中也极少将衣裙弄乱。

“那么,我自己去叫。”

说罢,薄朔雪提步推门,走进了殿中。

郁灯泠依旧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听见他走进来的脚步声,心中早有准备,侧腰滚了几圈,把自己滚进了被卷里去,在角落里躺平了,伪装自己只是一条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棉被。

但薄朔雪很显然并不是瞎子。

他走过去揪住郁灯泠的被角,作势扯了扯。

“殿下,这被子是要臣掀开,还是殿下自己解开。”

这几日的经历让薄朔雪已然学会了一个道理,那便是长公主犯倔的时候,永远不要和长公主讲道理。

直接上手就行。

长公主自有一套歪理能对付所有人,旁人在她的歪理里也决计说不过她。

但大约没有多少人对长公主动过手,因而在应付这一方面,长公主还缺少点经验。

郁灯泠先是一动不动,像是铁了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直到感到自己身下的锦被当真被扯动,而她就如同果壳里的果实一般被带着扯向床榻外,整个人落入他人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