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6页)

所以他甚至能够在这样的落差中对霍初宵感到一丝愧疚,一丝完全属于胜利者的愧疚,是绝对游刃有余的慈悲。

但霍初铭显然不是。甚至在霍初铭还没出国前,他就意识到了。

小时候某次家族晚宴,他不慎弄坏了霍初宵当天的礼服,而所有人都认定是哥哥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西服。妈妈教训霍初宵时,他就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偷窥着,哥哥低头认错的乖顺模样让他感到安心,所以那股内疚再次席卷而来,他红着眼圈,好像被训斥的人是自己。

然后一个稚嫩却来者不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真是鳄鱼的眼泪呀。”

霍初鸿猛地回过头,他惊慌地看到霍初铭正靠在走廊里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玩味的笑容。

霍初铭只比他大几岁,但这个年龄差在儿时有时会显得非常巨大,仿佛未成年与成年之间的遥远距离。

霍初铭就在这区区几岁年龄差带来的身体发育差异之下,几乎以上帝视角在嘲讽着霍初鸿。

小男孩因为被戳破了事实而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但霍初铭的反应令他不安。这个大表哥只是高深莫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随后一言不发,转身走开了。

带着一种掌握了霍初鸿把柄的游刃有余。

也是从那时起,霍初鸿开始打心眼里对霍初铭充满了敌意。他坚信只有相同的人才会了解彼此,而霍初铭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怀揣着同样阴暗的念头,他才能看破自己。

十多年过去,依然是这样。

霍初铭见到他的第一眼,说的便是:“恭喜啊小弟,你终于把霍初宵赶出家门了。得偿所愿的感觉如何?”

见他隐忍,霍初铭便哈哈大笑:“别装了,你就算装成一尊镀了金的佛,内里还是一个德行,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大哥对你可是知根知底。”

霍初鸿对他狠狠笑道:“我有什么可装的?哥哥只是结了婚才搬出去住而已。而且他现在生活得很好,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前几天不是刚在国外获奖了么?他就是在欧洲获的奖,表哥不会不知道吧?”

霍初铭却完全没理他这茬,“行了,都是千年狐狸,演起来没完是不?不过你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呐,还是一样的伪善。看样子这些年在家里你应该混得不错,老太太嘴里念叨的全是你小子,遗嘱里也是。”

这话几乎是图穷匕见了,霍初铭靠近了他,带着一丝压迫感道:“这些年经营得确实不错,可惜你还是嫩了点,刚得势便猖狂,一听说你哥没继承权了,就得意忘形,从公司跑出去了?没想到你亲爱的表哥我会杀回来吧?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么?是我回到霍氏的日子。职位你应该很熟悉,就是你辞职前干的,据说还有个独立办公室?等我入职后,欢迎弟弟回来参观。”

满意地看到霍初鸿脸上复杂的表情,霍初铭闷笑两声,继续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自己有多无辜似的。也别问我为什么忽然跑回来。要怪,就怪你的好奶奶吧。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家但凡不在那份新遗嘱上动那么大的手脚,几乎把霍家全部的家底都瓜分给了自己,我们会回来么?我这是——自卫而已。”

霍初鸿冷笑:“说得好像你们不想吞下这头象一样。”

霍初铭耸耸肩,一派轻松道:“所以各凭本事咯,公平竞争,那就看看你抢不抢得过我。”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地哼着小调儿走了。

霍初鸿也是在这次对话后向喻桢提出的辞职。

喻桢当时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霍初鸿会拿着离职申请进来找他。

但是想一想,最近外面关于霍氏的风言风语也不少,内斗之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传闻杀回国的那位霍家子也是个狠角色,摆明了要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