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逢辛声音平静,“即使少主怨恨我,我也不后悔我当日的所作所为。”

郗真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没有做错,我也不怨恨你。但是我,不愿意再见你。”

逢辛沉默良久,最终隔着窗,在院外行了大礼,“逢辛拜别少主。”

九嶷山上,长长的石阶如一条飘带嵌在碧绿的山体之间,浮云飘浮在半空,看着百年如一日的山峦。

郗真缓步走在台阶上,他穿着一身灰色素裳,外有一层黑纱长袍,山风呼啸,卷起他长发飞扬。多情秾丽的眉眼笼罩着一层冷清的意味,无端透出几分哀伤。

守山弟子远远地看见郗真,立刻跑回去禀报,“回来了,回来了!”

长老们问道:“是谁?”

“郗真,是郗真!”

长老们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郗真缓步上了正殿,却见殿中上首之人不是山主,而是陈松。

郗真皱眉,“我师父呢?”

“荆苍背弃山门,所犯之罪十恶不赦,不堪为我九嶷山山主。”执法长老老神在在。

郗真眉眼冷淡,“我师父犯了什么错,仔细说清楚。”

执法长老并不回答,道:“与你无关。”

前任山主不在,没人镇得住郗真。几位长老早已不想面对郗真,几句话糊弄过去,便说要去商议别的事情了,只留陈松一个面对郗真。

郗真看向陈松,陈松从上首下来,与郗真一道在椅子上坐了。

他面对这郗真,还有些拘束,将这一年来的事情慢慢讲给他听。

前任山主违背九嶷山门规,离开九嶷山,后被山门中人追杀,如今下落不明。

“不过,”陈松道:“据执法长老所说,他们并没有抓住山主,只是找不到他。”

郗真这才放了心。

陈松道:“也是巧了,我就在这个时候带着一枚争花令回了九嶷山,便被他们选为山主的继任人选。”

山主之位与嫡传弟子不同,这是个苦活儿,做了山主的人要一辈子待在九嶷山,再也不能离开。

“那你为何同意?”郗真问。

陈松笑了笑,道:“对我来说,不算件坏事”

陈松是陈氏的旁支,父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寡母。他被家族送到九嶷山,家中便会按照约定奉养他的母亲。他这次下山,母亲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又为她料理了后事,此后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好这个时候,他们叫我做山主。我想一想,觉得也不坏,就答应了。”

郗真点点头,道:“如此看来,一辈子待在九嶷山也没什么。”

他垂下眼,看着杯中的茶水,道:“总比没了命强。”

陈松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郗真此次回来,沉默了很多,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悲伤。

“山上已经将你是嫡传弟子的消息发完各地,”陈松道:“想必再过不久,你就闻名天下了。”

郗真笑了笑,却不见多开心。

陈松试探地问道:“大师兄......你在山下的这段时日,见过他吗?”

郗真面色忽然绷紧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或许师兄有别的事情吧。”陈松道:“对了,你若不忙的话,不如在山上多留些时日,好歹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

郗真沉吟片刻,点头应下。

郗真去了他居住的小院,还没到跟前,远远的,他就看见院门口一侧的墙上爬满了络石藤,深绿的老叶嫩绿的新叶渐次铺开,中间点缀着细小的白花,郁郁葱葱的,蛮横的,长满了院里院外。

这是谢离种下的络石藤,原本只在墙角,细细地一根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长成了如今的样子。

郗真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才推门进去。房中的景象与他离开之时并无不同。书房的桌子上,放着谢离抄了一半的古书,小几上,收着他们没有下完的棋。床上的红帐子落在榻边,里面铺着那张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