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5页)

“钟大人说了些……不敬之言,惹得陛下大怒。”

钟勤犹不认错,还欲叫喊,被侍卫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崔太后上前劝了几句,绥帝皆沉着脸不予回应。

眼见人都被拖到了外边,木杖高高扬起,南音也等不住了,从内室而出,“陛下——”

被绥帝的眼神一扫,她瞬间就唤了称呼,“先生,钟御史之言虽过于耿直,但句句忠心,杖毙是否过于……武断了?不如等怒火稍息,再行惩罚?”

她委婉相劝,绥帝看过来,“你也觉得他所言有理,朕如夏桀商纣?”

“自然不是。”南音轻声细语,“先生行事素来有章法,钟御史许是知之甚少,才有误解。口出冒犯确实有错,南音方才听了,亦觉得他鲁莽,但一个鲁莽却忠心之人,不该因此丢了性命。”

在绥帝锐利的目光之下,她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一旁太后却很赞赏她的勇气。

如此定定凝视南音许久,绥帝道:“君无戏言,朕已下令杖毙。”

他的语气分明有所松动,南音听见外面杖责的声音稍作停顿,情急之下道:“确实如此,想来这十几下打过,已是‘杖毕’,也可以来复命了。”

她没有解释是哪个“毕”,但绥帝和太后等人都听懂了她的文字小心机,不由怔了下。

南音觉得这大约等同于耍无赖,可是她刚才在里面听了会儿,实在不觉得这位御史那样大的罪过,于是鼓起勇气,第一次干预了绥帝政事上的决定。

也许这会让他对她也生出怒火,但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在南音已做好准备迎接狂风暴雨之际,绥帝却忽然松开了眉头,应和了她,“确实,全英,打了多少棍?”

全英忙去外边儿问,高声道:“陛下,已杖二十。”

“嗯,既已杖毕,就带回来。”

当真应了!所有人喜出望外,连忙领钟勤入内。

钟勤其实没受太大的罪,在全英和崔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叮嘱下,行杖之人用的都是巧劲,没有伤及根骨,因此他只是臀部稍有受伤,瘸腿走进来后,就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不说话。

“有人为你求情,可免一死。”绥帝语气恢复平静,“但活罪难逃,今日之后,你便去马场洗马十日。”

顿了顿,“林家一事,早朝再议。”

钟勤大喜,立刻叩首谢恩,又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太后,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太后为自己求了情。

太后自己当然清楚这事和她没甚么关系,她那几句劝根本没有被绥帝听进去,如果会听她的,绥帝也不会至今后宫空空。

真正有用的话,恐怕还要算……

她暗暗看向南音,见人已经安安静静地重新站在了后方,心中忽的闪过甚么。

如果世上当真还有人能劝得住陛下,恐怕,也只这么一人了。

……

清晨这么一场惊魂,让南音心潮起伏不定,目送绥帝去早朝,太后离去后,她回到永延轩就先吞了颗药丸。

这种药丸是江盛特意为她所制,在后期轻微药瘾发作时可以含服,极酸极涩,被它调动感官,就顾不上药瘾带来的那点折磨了。

口中含了会儿,饶是南音也被它酸得眉尖直蹙,紫檀忙给她倒水来。

“娘子胆子真是大,就不怕陛下迁怒么。”紫檀心有余悸,上次她见绥帝发怒,还是在自家娘子染上药瘾的时候。

南音说自是怕的,“但如果惧怕的事都不去做,只会有无尽遗憾。”

她的话引起琥珀赞同,直说起自己曾经怕水,后来强迫自己下河最后学会凫水之事,让南音和紫檀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离出宫去往扬州,已经只剩下一日了。

相如端那边托人带话,说是连回去给温家长辈的礼物他都备好了,让南音只需带自己的行李即可。

他体贴至此,南音却不能不懂事,特意请青姨用她们铺子里赚的银子给长辈们买了好些礼物,打听到家中还有小辈,还赶在这几日学了点绣活儿,做了几个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