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页)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强大。

绥帝给予肯定,“若无你的韧性和坚毅,此事断不可成。”

南音脸色微红,好像想开心,又觉得有骄傲之嫌,于是便成了唇角微抿、眼却带笑的模样。

绥帝唇畔亦有微不可见的弧度,“在我面前不用掩饰,坦然即可。”

他在旁落座,顺手拿起了南音之前练的几张字观看。低眸间,让已然恢复视力的南音将那眉梢上冰雪融化后的温和,领略得清清楚楚。

先生原是一双凤眼。南音想。

她从前没有认真仔细地打量过,因为那有些失礼,如今随意一带,便将那眼型的漂亮和凌厉看得清晰。

凤目主贵,黑白分明,不怒自威,先生的威严,往往有七分都显于眼眸的冷厉之中。但他的其他五官其实并无凶相,反而很有些俊美,只是先生的相貌好像很少有人会认真夸赞。即便有,都是那些惯常用来夸天子的话儿。

旁人自是无暇打量绥帝外貌的,唯有南音的位置和身份,才能让她这样自然地从旁观察。

“字需再练。”绥帝出声,让南音随之回神。

南音清楚自己的缺点,颔首应是。她从前的字都是对着书中字临摹所学,有时候接连练的书中字体不同,她便跟着换,最后变成了不伦不类的笔法。

字勉强能入眼,但既不规范,也无笔锋。

她想张口说甚么,忽然一阵熟悉的心悸袭来,兀的让她僵在原地,转瞬间就让绥帝察觉,迅速让她坐下,着人倒来温水。

这已经算较好的症状,诸如小小的心悸、头晕之类,南音歇息片刻即好。倘或是别的,她得立即回榻躺着。

静静待在位上,感受到暖阳清风加身,温水入腹,南音慢慢缓了过来,看着绥帝,好奇问:“先生为何每次都能这么快知道我是哪儿不舒服?”

连她自己有时都分不清。

绥帝沉吟,“胸闷气短,当微蹙眉尖。胃失和降,则唇畔轻抿。若是其他,便会双手拢袖,将自身藏于榻间。”

他微微抬眸,“是也不是?”

南音哑然,先生观察入微,已经对她的所有习性了如指掌。

一些惯于隐藏自身的小秘密,在先生的法眼下好像都无所遁形。

南音眨眨眼,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敬服,“先生果真厉害。”

绥帝莞尔,人之百态,亦是他登基后面对百官慢慢揣摩而出的,寻常人只会因心思被摸透而恐慌,她却唯有崇敬。

他心中微动,其实有想拥抱她的欲望,但触及南音轻松怡然的神色,又不动声色按捺下了。自她药瘾发作倾诉心迹后,他已经知晓她心中的不安和畏惧。

对待他的强势和亲近,她不会反抗拒绝,反而会柔顺依从。但如此只会将她内心推得更远,他不希望南音抱着注定会被抛弃冷落的心态去接受他。

润物细无声,如此也许需要费些时间,让她慢慢软化那层壳并不容易,但他愿稍作等待。

不过这等待的时间,他不会给的太久。

续说了几句话,全英上前禀告,说是礼部拿了这次春闱考生的试卷和名次前来,已经事先问过中书令等人的意见,只等绥帝最后定夺。

“拿进来。”

礼部尚书亲自领人,抱着两大盒试卷到绥帝面前复命,视线触及南音时略有犹豫。科举名次在公之于众前都是一国机密,不适合被旁人所见。

南音领会其意,起身便要告退让出位置,却听绥帝平淡出声,“不用回避。”

他道:“南音,你也来看看。”

礼部尚书王知节低着头若有所思,看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永延轩娘娘了,圣宠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重,竟连政事也毫不避忌。

王知节这么想,岂不知南音也是第一次如此。她尚不知先生身份前,被传授画技时,先生就常常有事要忙,她都会默契地避开,只没想到这次被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