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9页)

慕致远说好,在旁站了会儿,南音依旧在专心对付手里的络子,他不得不主动开口,“外间风大,进屋玩儿罢,正好我也有些事和南音你说。”

南音头也没抬,说了声好。

兄妹俩一前一后进屋,紫檀奉上茶点就在慕致远的示意下退出去,面上不无忧心,“大公子不会又是受了那边怂恿,来说教娘子的罢?”

琥珀不以为意,“他要是不把娘子当妹妹,娘子也不必在意他,反正自有人爱护呢。若是他想教训娘子,咱们就先揍过去——”

紫檀哭笑不得,亲人之间,手段哪能这么粗暴。她尽量守在近处,以防听不见里面传唤。

屋内,慕致远见南音完全没有招呼自己的意思,心底生出一丝怪异感,南音待他向来热忱,有段时日没来而已,怎么爱搭不理的。

真如笙月所说,对他,对这个家都生出了不满?

“这络子蛮好看的。”他坐在旁边找话儿,“给我也打一个,就配我腰间这块玉佩。”

南音手一顿,“我看得不清楚,打得慢,手上这些是先给两位表兄的,还有青姨她们,阿兄等我恐怕要等好段时间了,不如去买个漂亮的,或者让其他人打一个。”

慕致远听了简直要笑,方才打得飞快的样子当他没看见么,这样的神态语气,和小女孩儿吃醋有甚么两样。

“两位表兄竟都排在阿兄前头了?”他故意用那种逗弄的语气,“你这么大了,竟还因为我对笙月好而吃醋不成。我们俩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不是,自然要待她客气些,这难道看不明白?”

南音抿唇,暂没有说话,慕致远却只当她闹脾气,主动给南音倒茶,“好了好了,阿兄给你赔个不是,莫再生我的气了成不成?我不知上次的事你竟还耿耿于怀记在了心上,其实阿兄都早忘了,那会儿气是气,但兄妹没有隔夜仇,何必非要分个对错呢?”

南音的胸中,忽然涌上一股酸涩。阿兄察言观色的功夫很好,凭着这点,他能够让府内外的人都夸赞有加,偏偏就不会认真考虑她的想法。

她出事那年是五岁,阿兄八岁,每夜偷偷去柴房看她,并对她许诺,“她这样欺负你,我日后必要帮你报仇。等着看罢,等阿兄长大了,有她们好看的!”

后来她眼睛出了问题,更是抱着她哭,说云氏歹毒,还要去找爹评理,被人拉住才不情愿地放下。

南音一直以为,这些磨难是兄妹间共同拥有的记忆,也是互相依存的依据。

但渐渐的,他进太学读书后就开始变了,口中不会再称云氏、云夫人,而是叫她母亲,亲昵地唤慕笙月小名,并叫她放下仇怨,说她们对“母亲”多有误会。

她不知他改变的契机为何,只是兄妹间的情谊,随着他的变化已越来越淡了。尤其是两位温家表兄到来之后,越发让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亲人到底是甚么模样。

就连在宴会上初识的郑赵两位娘子都会帮她说话,他却只会叫她忍让。

“如果那就是阿兄口中的客气,那我希望阿兄今后也这样待我。”南音平静地说,听不出一点赌气的成分。

慕致远偏首看来,见到的是南音没甚么表情的脸,她好像是认真的,真心希望他对她也能客气些。

那种怪异感越来越深,同时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心底涌动。

以往也不是没有兄妹拗气的时候,怎么这次说得这么严重?

他动了动嘴唇,“别使小性子,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那阿兄就生气罢。”南音整理手中刚打好的络子,将它一寸寸捋平整,“只是你的责罚和说教,南音就不再领受了。”

“我何时罚过你?”慕致远受不了她这不冷不热的模样,提高声音,“那些都是劝谏,让你莫再犟脾气,这样在府里谁都不好过。当年阿娘在府里不出门,你也要学她,不就是故意做给母亲看的?母亲起初给你请的那些大夫,也全都被你轰走了,如今眼疾治不好,到底是怪谁?当初一时冲动重罚了你,母亲也时常后悔,可你根本不给她们和解的机会。日子是要向前看的,你这样固执,就算阿娘还在世,看到了也不会高兴。她最是宽宏大量的人,决不会这样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