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只要你(第3/3页)

“我只要折竹,”她哭着抬起头来看他,“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走。”

她脸上的面具脱落了,露出来那样一张白皙的面容,眼泪很快沾湿她的脸,像是沾露的芙蕖。

少年的眼眶湿润,下颌绷紧,半晌轻叹:

“笨蛋簌簌。”

“可是我很累。”

他紧紧地拥抱她:“我曾想过的,我也许是他的儿子,否则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真的对我好过,”

少年眼尾泛红,从未如此无助,“因为记得他待我的好,我才一定要活下来,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可到头来,却是他要杀我。”

他苍白的面颊血迹殷红,一缕乌发在耳侧轻荡,他的笑声很轻很轻:“簌簌,我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不是的。”

商绒摇头,“你为他跋涉,为他复仇,是因为你心中的师徒情义,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他辜负你的赤诚。”

她凑得更近,贴着他冰凉的脸颊:“折竹,你曾对我说,我是因为不舍才不敢,我都懂了,我如今什么都敢,可是还是舍不得。”

“你呢?”

她哽咽着问:“你难道,什么都能舍得下吗?”

如果舍得下,

他就不会一个人呆呆地看那么久的月亮。

如果舍得下,

他绝不会等到她出现。

清冷的月辉被婆娑的枝影揉碎,在她的肩头斑驳摇晃,折竹怔怔地垂着眼,他的声线沙哑得不像话:“我的钱都给你,家也给你。”

“我只要折竹。”

商绒仰望着他:“我想和你回蜀青,想和你去那个有很大一棵木棉树的河边,想跟你骑马,哪怕风餐露宿,哪怕漂泊四海。”

梦里反复出现过的画面,总是他衣沾露水怀抱山花,摆满她的窗棂与桌案,总是他在那片被火红的木棉花遮蔽天空的河岸边抛出石子,在水面划出长长的水线。

是那每一场雪,每一场雨。

“折竹,你为我烧了证心楼,我也想为你烧掉你心里的结,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她哭着说。

这个少年从来不肯外露的敏感心绪被她温柔触碰,他不自禁地想要收紧指节,却惊觉她的手还在他的指缝间与他一同攥着那根银簪。

他一点也不敢用力。

银簪从手中滑落,跌在雪地里。

他反握住她的手,盯着她指间的几道伤口,雪粒砸在她的鬓发,他的脸颊,他低眼看着那根沾血的银簪:“簌簌。”

夜雪更盛,纷纷而落。

他的声音极轻,只有她能听得清:

“我看着它,就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