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可说(第2/3页)

他那一双清亮剔透的眼睛低睨着底下残余的山匪,满地的鲜血狼藉,又瞧见那寨主眼中的森然杀机,便笑,“这就要过河拆桥了?”

“坐好,别掉下去。”

商绒抱着柱子,只听他简短嘱咐一句,她才抬眼便见他一跃而下,顿时所有人围上来。

刀剑相接摩擦出的声音刺耳,割破血肉的声音又发闷,少年手中软剑犹如灵蛇游弋,他轻盈缥缈的身姿穿梭于朦胧血雾中,商绒不敢多看,只好紧闭起眼睛。

忽然迎面的一阵风使得她警惕地睁眼,原来是那寨主借着长桌一跃,飞身挥着长刀朝她而来。

刀锋擦着风拂动她兜帽上的毛边,但这一瞬,那满脸横肉的寨主却忽然痛叫一声,魁梧的身形跌落在桌上,使得长桌散架,彻底塌下去。

他痛得脸上狰狞,被割断了脚筋的双腿血流不止,浑身都在发颤,此时他满头冷汗,忽然惊觉厅堂里一片寂寂。

原来除了他,这堂内的兄弟竟已无一活口。

“你……”

他嘴唇抖动,满眼惊恐地望着那步履轻盈踩踏尸首血水朝他走近的少年,他忍不住地往后缩。

少年剑尖血珠颗颗滴落,他的嗓音冷静而含笑:

“糖丸好吃吗?”

什么?

寨主猛地一怔,随即瞪大双眼,但下一刻,那薄如竹叶的剑刃割破他的喉咙。

整个厅堂内再没有一点儿声响。

商绒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她不敢多看底下满地的尸体,只盯着那黑衣少年,看他转过身来,看他抬起头。

他白皙俊俏的面庞沾着血,又添了些莫名的薄红,看向她时,那双眼睛如同沾了露一般,有点湿漉漉的。

山中开始落雪,依靠崖壁的整个寨子被烈焰吞没,黑烟缭绕。

“我记得你是会喝酒的。”

商绒勉强扶着少年走在积雪的山坳,抬头望向他说。

在渔梁河畔,他还灌给了她一口酒。

酒意已经逐渐上浮,折竹的思绪显得有些略微迟钝,他朝她伸出两指,说,“只能两口。”

“可是你今日也只喝了两口。”

商绒气喘吁吁,全然未料他腰间常挂一个小小的酒葫芦,却偏偏酒量这样差。

“嗯。”

他没什么所谓地应她一声,隔了会儿才想起来答她,“他们的酒更烈。”

“那你就不要喝啊,”

商绒的眉皱起来,“明明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折竹莫名轻笑一声,却并不说话,直至她力气不够,膝盖一软两人摔在雪地里,商绒匆忙坐起身,发现他已经闭起眼睛。

她正不知所措,看到他落在一旁的软剑便要伸手替他拾来,却听他忽然道,“别碰。”

商绒的手顿住,她回过头来,对上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问,“不是假的吗?”

自他拿出那颗玉绿色的东西来时,商绒便知他是在骗那些山匪,那哪里是什么解药,是她吃过的糖丸。

折竹身上总是有很多的糖丸。

“不过是一种药草的汁液,沾上就会又麻又痛,”折竹的眼睛添了笑弧,声音里裹了几分不算浓烈的醉意,“我涂来玩儿的。”

若只是短暂触碰倒也没什么,但那刀疤脸将他的剑拿了一路,自然沾得多些,后来那寨主握着酒碗迟迟没松手,因此也沾上了一点。

商绒惊愕地望着他,片刻后又去看他的手,“那你呢?你握剑的时候,沾上它就不觉得疼吗?”

如果不是疼得厉害,那个刀疤脸又怎么会深信自己是中了剧毒?如果那药草的汁液不够厉害,又怎么会随着刀疤脸的手汗而沾染在酒碗上,令那寨主也相信自己中了毒?

“我可不疼。”

折竹嗤笑,他盯着她,“我说的也并非都是假话,譬如,我的确很讨厌旁人碰我的剑。”

商绒心中觉得怪异,可她沉默地打量他,少年眉眼张扬,竟真不见一丝不适或痛苦,他白皙的面庞因酒意而微微泛红,一双眸子潋滟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