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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因为这一声“蒂米”,还是因为那一通长篇大论,反正赫塞尔廷先生没再表示反对。

“你很快就可以亲眼见到那两个犯罪嫌疑人,”罗伯特说,“我听到她们已经在门厅里了,你能去把她们带进来吗?”

赫塞尔廷没答话,只是默默地离开办公室,罗伯特将报纸翻过去,让写着“女孩坐船偷渡”标题的版面朝上,希望能尽量减少对两位来访者的刺激。

夏普老太太沉睡已久的社交意识终于觉醒了,为了表示对这次会面的重视,她戴了一顶黑色缎面平顶帽,乍一看像个学识渊博的博士。看到夏普老太太是这种形象,赫塞尔廷先生如释重负,显然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个客户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样子,她与其他客户没什么不同。

“你先别走,”赫塞尔廷听到罗伯特对他说,接着又听到他对两位来访者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赫塞尔廷先生,他是我们事务所资格最老的员工。”

今天夏普老太太非常优雅,每次她展现优雅的一面时,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维多利亚女王的风范。赫塞尔廷终于完全放了心,他投降认输。罗伯特的第一场战斗以胜利告终。

赫塞尔廷离开后,罗伯特注意到玛丽恩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情,”她说,“我们去商业街的茶馆喝咖啡——我们是那儿的常客——那儿原本有两张空桌,但是图洛夫小姐看到我们后慌忙将椅子推到桌下,说是两张空桌已经被人预订了。如果她的表现没那么局促,或许我就相信她了。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难道流言已经传开了?”

“她没有听到流言,”罗伯特遗憾地说,“而是看到了今天早上的《早间话题》。”他翻出报纸的头条,“对于这个不幸的消息我感到非常痛心,不过目前你们只能忍耐,打落牙齿和血吞。我想你们应该还没有看过这份恶毒的报纸,很抱歉我们的会面一开始就要接触这么敏感的话题。”

“噢,天哪!这不是真的!”玛丽恩惊呼,她看到了法兰柴思的照片,情绪非常激动。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夏普母女二人全神贯注地读着报纸内页的内容。

“也就是说,”夏普老太太最终开口说道,“我们没有办法针对此事采取补救措施。”

“没有,”罗伯特说,“这里所有的陈述都没有错误,而且整篇报道只有对事实的陈述,没有主观评论。即便是有评论——我肯定很快就会有的——因为案子尚未进入司法程序,也无法指控对方。他们有自由评论的权利。”

“整篇报道就是一篇长长的评论,暗中指责警方玩忽职守,没有履行职责。他们以为是我们从中动了手脚,难不成我们还去贿赂了警察?”

“我认为他们在暗示警方不公,偏袒有钱的坏人,导致可怜的受害者无处申冤。”

“有钱。”玛丽恩苦涩地重复道。

“只要家里的烟囱超过六个都算有钱。如果你没受到太大惊吓,还可以正常思考,我们来分析分析。我们知道女孩从没去过法兰柴思,她不可能——”

“你知道她没去过?”玛丽恩打断他的话。

“是的。”罗伯特回答。

她垂下眼帘,咄咄逼人的挑衅渐渐散去。

“谢谢你。”她轻声说。

“如果女孩从没去过那儿,她怎么可能见过你们的房子……她必定是看见过,至于怎么看见的,我们不得而知;她不可能只是在重复别人的描述……她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我想,从巴士上层应该可以看到,”玛丽恩说,“但是双层巴士不跑米尔福德线;从垒高的干草堆上应该也可以,但是这个季节不对。”

“干草有季节,”夏普老太太沙哑着嗓子说,“但货运没季节,许多卡车装载的货物堆得不比干草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