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前世:结契

腊月初,是何释的生辰,也是我们的订亲宴。

九月楼这么现成的条件,我不可能放过,反正把酒菜往那儿一摆,谁愿意来参宴就来,整个九月楼过了最热闹的一天,虽然没赚钱,还倒贴了不少,但我高兴。

我爹娘开席了才姗姗来迟,甚至差点忘了今天是我的订亲宴,还问我搞了什么歪主意,怎么生意这么好。

我翻他们一眼,说哪天我死了,你们差不多头七才反应过来吧?

他们呵呵乐,说不能,他们会比我早走。

我没再细究这些问题,把他们领到主桌上一起吃了饭。

满楼红纱帐,楼外红灯笼,别人十里红妆,那是横着的,我这是竖起来的,五层楼红妆。

从晌午吃到夜里,添菜添得我肉疼,一边高兴一边痛,印象那是相当深刻。

等相亲们终于散席,我让账房先生算了算,说亏了多少。

他扒拉着算盘,说跟礼金抵消了,不亏不赚。

我高兴了,说那行,下次婚宴少两个菜,说不定还能赚。

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我往楼上走,总觉得我忘了点什么。揉着因酒水而闷痛的太阳穴,打开何释的房门,我想起来了。

今天它不是我一个人的订亲宴,吃喝玩乐太开心,把订亲的另一方给忘了。

我赶紧跑过去赔罪。

“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还早,快去喝个够罢。”说着,他瞪我一眼,翻身进了被窝里。

“错了错了,祖宗,这不是高兴吗?生辰吉乐生辰吉乐。”

他不理我,卷着他的被子缩到床榻最内侧,软白的蚕结了茧,不让看了。我脱了鞋袜爬上去,扒拉着他的被子,想帮他化成一只蝶。

他躲我的手,“熄了烛火睡觉吧。”

我央求着,“你不给我被子,是要把你夫君冻死在冬日里了?到时候你就是小寡妇,披麻戴孝给我守牌坊。”

他仍旧无动于衷,“喝了酒身上燥,哪里会冷,知忆快睡吧,接待了那样多重要的客人,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哪里值得你再费力气。”

坏了,三两句哄不好了,我苡橋捏着他的被角手足无措。

人生气的时候啊,得投其所好,可何释对什么都淡淡的,而且他就是喜欢什么,大半夜的,我也没法子给他买过来。

他还喜欢什么呢...夜里能找到的...

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最喜欢的可不就是我了?

不是我不要脸,纵观他从出生到今日十八,他坚持最久的事就是念书和习武,而他说了,这两样都是因为喜欢我,听我话,所以才做的。

那四舍五入,他坚持最久的不就是喜欢我?都不用四舍五入,他就是最喜欢我。

那我就把自己给他吧。

我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接水、烧水、沐浴,而后披着单薄中衣飞奔回来。我也不知道到这会儿过了多久了,再回到何释的卧房,他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我爬到他身边去,贴着他,还未开口,他先转了过来,昏暗的烛火掩不住他淡红的眼眶。

他转头,“你又跑去和谁——”而后他便收了声。

我发丝未干,中衣散乱,被发尖的水渍洇湿,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我眼见着他坐起身,眼睛更红了,不过是另一种红法。

我忍着冷,往榻上歪斜一靠,头发上的水落在我睫毛上,又滚落下去,沿着鼻梁滑下,如同他的喉结,正上下滚动着。

我稍稍抬腿,脚尖隔着被子点在他的膝盖上,抬着起上眼皮看他,做了些矫揉造作的无辜表情。

近日里,城里特别流行龙阳的话本子,只可惜不日便被朝廷列为了禁书,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私下里传阅着他们也管不着。

为了九月楼的生意,我就去淘换了几本,自己也看得入迷,话本子里的“勾引”都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