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风雨有时(第6/12页)

“昭阳,”常樾似乎也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认真地去喊他的名字,“如果我们结婚了,你也会这样动荡不安吗?”

“结婚又不是进地狱,生活还是一样过对不对。到时候再说,现在谁也不知道。”昭阳笑着爬起来,松散的棉质运动裤,当做睡衣的polo衫,面对滚烫落日伸了个懒腰,“哎呀,想吃比萨了。走吗?”

常樾点点头,看着他完全一副无忧无虑少年模样,觉得心里有许多话想说而不得途径,到时候再说,现在谁也不知道。可是她从来都不盲目前驱,她总是面朝最微弱的亮光走完最幽暗的隧道。只要有光,她的追逐就有意义,无论多么盲目,她都能够一直走下去。

当然,昭阳确实不是无所事事,给影楼兼职修片,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基本都窝在家里做这个。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把QQ签名改成“有技术的人总不会饿死”。

都是做久做熟的影楼,不用担心没有活或者工钱问题,虽然零零散散也只是些小钱,但是,这大把大把攥在手里的时间让昭阳每天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气定神闲。

因而他更愿意早起,比常樾还早,做简单的早餐,一面摊溏心蛋一面哼歌,这样他的一天又会变得更加漫长,而在这漫长的一天里他随时都能够回到被窝去享受一个美美的回笼觉。

常樾每天都会想冲口而出问他要这样晃荡到多久,一直想也一直没有问,看着他快乐,无思虑,她一半开心一半窝心。

办公室聚餐,饭桌上大多是闲话家常,问起常樾有男朋友吗,做什么工作,准备结婚之类,常樾还不习惯接受这社会习气浓重的盘问,只得淡淡地答,“嗯有,他……是摄影师。”

这美好的职业,有好听的发音,可是她说出来,却觉得这样不合时宜,他到底,是什么呢?

“是艺术家啊,真有眼光。”科室主任推了推眼镜点点头,旁人也都跟着凑热闹起来,唯独同样新来的秘书嘟哝了一句,“能稳定吗,搞艺术的。”

虽然常樾知道,同是新人,相互看着不顺眼诋毁两句也是常事,可是,她说的也确实正中她的心坎,她没有办法阴沉下脸来去回应,因为人家说的,毕竟是实话。

常樾坐在桌边,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地发出声响,漏掉许多底气,默默地缩回一个角落,之后的饭菜她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吃了还是没吃。

终于,在那天下班回家之后她问昭阳,你换个正经点的工作做得久一些,像之前文化公司那样的,不可以吗?

出乎她的意料,昭阳爽快地点头答应,“我明天投简历。”

常樾很少对他提要求,对他人的需索度出奇的低。若她对他开口要求,那必定是她最想看到的状况,所以,他没有对抗,没有辩解,早一点晚一些他也总是要再找一份工作,再循环,再往复。

于是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一个稍远些的小私企做了HR,每天面对上百份简历打哈欠,挤眼泪,守着铁观音茶一日度一日,迎来送往。

常樾连连感叹,你就凭着户口本上北京两个字,找起工作来简单成这样,真是不公平。

“我的地盘我做主。”昭阳总是接过常樾的戏谑开起玩笑。

然而所有的工作对于昭阳来说,或许都不过是这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比如这正经的工作有了,可是依然没能够如愿做久,或者说,如常樾所愿做久。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小小的冲突,是常樾第一次对昭阳说出了分手。

周六的天气这样好,无风无雨,常樾参加了同事的婚礼回来,微微喝了两杯酒,推开门,本是单休因而应在上班的昭阳却悠闲地坐在电脑前面修照片,蒙板,图层,对比图,以及昭阳略略皱起的眉头。

“你没上班?”

“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