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4页)

“很不错。他在谢府已经当了一阵子差了,琼林苑的学士一提到他就赞不绝口。”徐立春像是和谢珩分享奇闻异事一般道:“说来也怪,他瞧着不是会来事的人,但人缘真的不错,和他共事过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性子,一提到他都是众口一词的好评。”

这听上去只是李稚性格不错,大家都喜欢,但事情没这么简单,想讨一个人的喜欢容易,让所有人都喜欢却是天方夜谭,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有派系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能够将人际关系打理得如此好,说明那孩子看着呆头呆脑,实则心里根本不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难,难得是洞悉人心。

谢珩听出徐立春的弦外之音,“才十七岁,再聪明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倒也是,这事需要阅历,他年纪这么小,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背后有人指点。”

徐立春觉得有道理,点了下头,“不过话也说回来,有高人指点,也先要自己能够领会,点不通的榆木脑袋太多,气死的高人也不少。十七岁其实也不算小了,看着稍微稚嫩了点,再耐心栽培几年,将来总有地方用得上。”

“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谢珩问了一句。

“年纪小了点,心性还不稳,若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徐立春想了想,“如果是作为一个写文章的幕僚,我觉得他正合适,但若大公子是打算让他接贺陵的班,我觉得那孩子身上还是缺了点东西。”

谢珩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圆滑取巧是种本事,但本事有时并不是最重要的。贺陵之所以让人拜服,不是因为他和所有人关系搞得好,也不是他写文章厉害,而是他仅凭一己之力撑起东南读书人垮掉的脊梁,想要在人心中树碑立传,远不是投机取巧能够做到的。”他想了下,“那孩子,格局不够,而且有点怕事。”

“你听说了他与广阳王世子的事情?”

“听裴鹤说了。”

“害怕确实是很害怕,但不是怯懦。”

“大公子是觉得?”

“那孩子和贺陵不一样,贺陵心中没有畏惧,所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而他是心中恐惧万分,却依旧能做出与贺陵同样选择的人。害怕不一定是懦弱。”谢珩停了下,莫名想到那孩子前两天偷偷摸摸来看他,躲在其他人后面张望半天,却不敢上前说一句话的样子,“胆子确实也不大。”

另一头。

不知道自己正在背后被人议论的李稚打算请杨琼吃饭,这些日子多亏杨琼的指点与参谋,他才能成功地“攀”上谢府这根高枝,并且迅速地站稳脚跟。

杨琼一看李稚要飞黄腾达了,从李稚进入谢家当差第一天,他就嚷嚷着要让李稚请客吃饭,李稚好不容易撑到发俸金的这天,他对杨琼说,吃!现在就吃!地方你挑!吃什么都行!

杨琼立刻说:“我知道有个好地方!”

两人于是来到淮河边,找了条靠岸的画舫吃饭,船头飘着一挂彩色的鱼旗,老乐师坐在岸上弹箜篌,大雪中弦声如扬,这种水上酒楼是盛京的特色之一,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李稚没想到大晚上盛京城中还有这么热闹的地方,尤其是前面不远处那片临河的街道,灯花夜放像满天流星一样,把他都给看花了眼。他问杨琼那是哪里,杨琼意味深长地道:“那是销金窟,咱们这种人进不去的地方。”

他们凑了个好时候,今夜淮河两岸的销金窟格外热闹,听说是有位贵人包了场子宴饮作乐,金色的绫罗花团不时从窗户中丢出来,河上飘满薄如蝉翼的金纱,有些随波飘到下游,李稚看见岸边有许多人正在打捞这些金纱,这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能够拿去换钱。

李稚道:“好有钱啊。”

他这一句朴实的感慨把正吃着饭的杨琼给逗笑了,“你好歹是个读书人,看到这种场景,就只会说好有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