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页)

官兵不忍为难,挥挥手:“先请大夫吧。”

有人将穆君桐搀扶进屋内,脚步声来来去去,混杂着雨声,一片忙乱。穆君桐没有管伤口,只是坐在塌边,垂头盯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刁玉轻轻地走了过来,她伤势看着严重,都在面部,其实洗把脸就好了。但她没有洗,而是去灶前给穆君桐盛了一碗热水。

她将碗递过来,竟又开始哭:“你的伤……”

其实现在有更多想要问的话,比如说,为什么有这种身手,为什么要帮他们,但刁玉将这些疑问咽了下去,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面。

穆君桐摇头,张口,干裂的唇撕扯,难以发声。

刁玉赶紧喂她喝下热水。

光影变化,又有人推门进来,刁玉以为是大夫,连忙扭头,正欲开口描述伤势,却见来人不是大夫,而是一个少年。

他裹着一身水汽,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逆着光,浑身缠着暗影,本该是天真意气的少年人,却透着凌厉的孤高,眉眼间的阴沉像开刃刀锋透出的血气。

刁玉的话堵在了喉间,下意识退后半步。

这个动作露出了她身后半垂着眼的穆君桐。

昏暗的光线,她的神态看得不分明,整个人像是受过刑一般,神魂不定,勉强被钉在麻木的躯壳里。

秦玦迈步走进来,站在她面前。

“你……”刁玉鼓起勇气开口。

少年却没看她,始终盯着穆君桐。

穆君桐抬头,面色苍白,眼神聚焦,落在他面上,扯了扯嘴角。

“你不曾与我讲得分明,是不是知晓,总会有这一日。”他提醒过她,但却没有很严肃地为她讲解,无非就是作为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哪儿能听得进去,非得跌撞地走一遭,才能明白。

一击即中,彻底摧毁,才是他的风格。

气氛凝滞,刁玉听不明白,只觉得她的语气听得人心酸。

秦玦避而不答,终于开口:“岳言山严亲是县尉,游家那边可以摆平。”

穆君桐还未说话,刁玉已惊喜地看向他,虽不知他的身份,但大抵是与穆君桐相熟,于是赶忙道谢,拎着裙摆跑出去找刁器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有了谈话的空间。

但穆君桐却觉得无话可说。游家若是打杀恶奴还不够泄愤,怎么也得追究她,又是好一番周旋。自以为身手了得,一身武器,但若是遵着此时的规则做事,真是步步艰难。

所以她开口:“多谢。”

秦玦沉默地看着她,就在穆君桐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突然问:“为什么要让他给你一刀?”穆君桐是绝对不会被这些人伤到的,所以,必定是她甘愿受这伤。

穆君桐笑了:“你说的呀,一个女人,必定是被轻视的。我若受了重伤,谁还会怀疑我。再说了,我伤得重些,刁家姐弟也容易逃脱嫌疑,被伤及的说法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又是片刻的沉默,秦玦平静地说:“原来你都记住了。”

他说完,刁玉从屋外进来,发愁地问:“大夫怎么还不来?”

秦玦侧头,这下终于看了她一眼:“去买些烈酒来。”

刁玉连忙应是,再次提着裙摆跑了。

秦玦在穆君桐面前单膝跪下,瞧着她的左肩:“你的药呢?”

她的药止血止疼,怎么不用,难道是用完了?

秦玦胸口沉闷闷的——大抵是不愉吧,毕竟他还惦记着药片,所以才会有这般感受,否则,怎会不愉呢?

穆君桐歪了歪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笑非笑,叹道:“为了吃透教训。”

秦玦浑身一僵,有种古怪的感觉一瞬溢满了他的心口,酸、涩,短暂地夺走了胸腔的空气——这是一种名叫悔意的情绪。

他道不分明,只觉得那一瞬间抬头的动作有些艰难。

他咬了咬牙,那种奇怪的感受很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