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4/6页)

凌冽一愣,肃然道:“失敬!”

孙太医摆摆手,脸上闪过一抹痛色,“郭将军他……唉,过刚易折,不提也罢。您的影卫遍布天下,想必查了许多当年之事,元徽六年……”

这一年上,容氏美人挟私报复,下毒鸩杀了苏贵妃。

明帝震怒,彻查之后,将容美人斩首、容家流放边地,同时认定丽妃紫氏是此事的幕后真凶,并将丽妃生生车裂,并判紫家满门抄斩。是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这些关于生母旧事,凌冽或多或少听宫人们提过。

老人都说他母妃温婉和善,待皇后恭敬、对下人平和,是后宫数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善人。宠而不骄、美而不妖,即便盛宠,也能时时劝诫皇帝勤政、劝皇帝善待宫嫔、孝敬太后。

而那两位“凶手”:

紫氏算父皇的潜邸旧人,在父皇还是太子时就已入府,后因年轻貌美而封了侧妃。宫人都说她骄矜刻薄、争强好胜,惯爱拈酸吃醋。而容美人,则多说她愚钝,说她误信丽妃谗言,才会不管不顾地做下滔天恶事。

生母之死,父皇已彻查。

所以凌冽从未将此事与镇北军的惨祸联系到一起,毕竟镇北军出事时,是建初年,累经两朝变迁,元徽六年的这些事已过去了整十九年。

若非乾达提起,凌冽也不会问起这事。

孙太医叹了一口气,轻声继续道:“元徽六年,时任太医院首辅姓韩,名惟德,京城人士。”

“……韩?”

凌冽的手骤然捏紧轮椅扶手——

当年,郭老将军派到云州求援的那位门生,亦是姓韩,原是京城人士。此人十余岁北上镇北军,拜在郭云老将军名下,他性格腼腆却骁勇,逢战必拼命。

他说他生父早亡、家道中落,家中只余年迈病弱老母和一个未及笄的妹妹。

在镇北军中拼命建功,也是为将来能靠着军功封个小官,好照拂家人。

凌冽对此人查了多次,只知他在返回云州求援途中吃醉了酒,后来便胆小怕事没敢回军。镇北军全军覆没后,他自请成为云州城门看守,母亲却在黄忧勤党羽帮助下,赁了京中繁华大街的二层小楼。

他从来只当这姓韩的叛徒投了阉党,却不知、不知身后竟然,竟然还有……

若是京城韩家,元徽六年前,他们也算京中高门。

韩家经营药材生意,子弟多半从医,安成帝*时,韩家人就陆续进宫为太医。凌冽之前调查姓韩的叛徒,也从未将他和这钻营医道的“韩家”联系在一起!

如今,孙太医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在羽书给他的卷宗上——

这叛徒早亡的父亲,姓韩,名惟生。

韩惟德。

韩惟生。

咔嚓一声,凌冽的指尖嵌进了轮椅的木柄里,“他、他是……”

孙太医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的手解救下来,“您别急,韩家是个大家族,韩惟德和韩乡晨虽有伯侄关系,但也是三代远亲,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

韩乡晨,正是那叛徒大名。

“那乾达为何突然与我提元徽六年?!”凌冽反问。

若韩乡晨是为了韩家向皇室、向凌冽复仇……那镇北军的惨死,岂非、岂非皆是他的缘由?!

凌冽脸色刷白,险些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孙太医忙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您别急,我还没说完。”

凌冽看他,身体都隐隐发颤。

“您……唉,”孙太医蹲下来,平视着凌冽眼睛,“元徽六年事不仅这几桩,还有一事,为您父皇雷霆手段镇压,前朝后宫没人敢提,史书和一应记录的痕迹都被大宗正院悉心抹去,您当时年幼……后来不知情,也是应当的。”

“……还有一事?”

“您在宫中行七,先帝行四,除开元徽七年坠马而亡的二皇子。您的其余兄弟在玉牒中,皆是未及冠而夭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