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岁去远方(第3/3页)

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沿着相同的线路,走到高架桥下便利店前坐一会儿,然后回去。有天刚下楼,见对面修理店的老板正拿着橡胶锤敲电机里的铜丝。五月回湛江,爸爸喊他开车送我到樟木头搭车,是个客气人。我喊,叔叔过几天我就要走啦。他忙着做事,说不能陪我。我说不坐,去走走。他又问我爸爸在哪里打牌,我说我不问爸爸这些。天桥上热闹了些,两个小伙子坐在台阶,脚边放了吃的。桥上一对恋人,靠得很近,大概是在接吻。带了暑气的夜风吹过来,走到小卖部,店门依旧关着,也许是没生意,老板走了。店门口可乐桌前靠着一张招工牌,招八个保安,两千三到三千一月,包吃住,穿着夹板的年轻人路过停下来看一看。他们年纪那么小,保安是很寂寞的工作,也许没有去做吧。

等脚差不多恢复好了,回公司报道,确定九月初出发,正好还能在家里过二十七岁生日。

生日那天,和爸爸、妈妈、姑姑、姑父在外吃了饭,晚上又去唱歌。家人舍不得我,我何尝不知道,在一阵欢乐之后,就真的要说再见了。

出发前一个晚上,我要去外面散步,爸爸说他也要去。我洗澡,他在楼下小卖部等。我们一起去药店买了藿香正气丸和感冒药,中暑和感冒是我每年要得的病。他说有样感冒药格外好,我要出钱,他拦着,我讲公司有报销,他说报了你自己拿着也一样。他还帮我买了一根皮带。路边打印相片的,一块钱一张,过塑的两块,我们洗了两张,一张是爸爸送我上大学,一张是生日那晚他和姑姑一起唱歌。想起还要买手机支架,我们一人买了一个。

我想再过两年回来,也许会忘记这个时候和爸爸走在一起的心情,觉得很舍不得。而当我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时间刚好过去一年,我就要二十八岁了,出差在遥远南太平洋很小很小的一块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