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页)

从第一名到第三十名,真是隔了很远的距离。远到拇指和食指分开至最远,也无法将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

那天夜里,徐晚星又一次放了于胖子和春鸣的鸽子。

“你们先回家啊,我和乔野一起回去。”

于胖子震惊了,“你现在非但要帮他抄笔记,还要当跟班送他回家了?!”

徐晚星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想什么呢你?我们家住得近,人手又受了伤,我帮扶一下老弱病残怎么了?”

“那隔壁班李小二之前还骨折了呢,怎么没见你帮忙?”

“我跟他很熟吗?”

“那你跟乔野又熟到哪里去了?也就认识了半学期不到,五分之四的时间都在当仇人。”

“所以我打算以德报怨,感化一下他冷漠的心灵。”

“……”

于胖子: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他扭头寻求春鸣的帮助,却见春鸣和颜悦色地拉着他往门外走,“那你和他一起走,我和于胖子就先行一步了。”

于胖子还在挣扎,“你怎么就把她拱手让人了?咱们好端端一棵白菜,可别到头来被猪拱了!”

“胖子你可长点心吧。谁是白菜谁是猪,心里没点逼数?”

于胖子一僵,停止了挣扎。

行吧,你说的比她还有道理。

徐晚星等到乔野收拾好书,姿态娴熟地把书包接了过来。他也没有推拒,接受得自然而然。

一路回到清花巷,昏黄路灯将人影无限拉长。

“你怎么知道我在天台?”

“很难猜吗?”

“于胖子他们可没猜着。”

“于胖子他们也排在倒数。”

徐晚星眯眼,“好啊,你歧视差生。”

乔野笑了,看看远处无限延伸的路灯数盏,说:“不,我很羡慕。”

“还反向嘲讽一波,可以。”徐晚星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爸做地质勘察,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的项目奔波。长这么大,我转过四五次学,搬过无数回家。常常是一个新环境刚熟悉下来,就又要准备下一次离开。”

“所以我没有什么朋友。”

徐晚星并没有问他,那老朋友不可以再联系吗。十七岁不是一个多么成熟的年纪,但在不长的岁月里,时间的强大已足够令人心生畏惧。

她不无感慨地回忆起,“我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好到班主任常常说我俩穿连裆裤、一个鼻孔出气。那时候在学校午休,我们睡一张床。我去看星星,她哪怕什么也不懂,还愿意陪我熬夜陪我奔波。”

“后来呢?”

“后来毕业了,我们还哭了一场,说要一辈子做好朋友。即使不在同一所学校,没办法朝夕相处,也要每周一起出来玩,每晚打电话。”

乔野笑了,没有再问后续。

后续的故事,所有人都明白。新的环境有新的朋友,旧日故交终究会停在旧日,哪怕再相见时情分仍在,可彼此的近况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心照不宣的,烦忧与欢喜哪怕连篇累牍的铺垫,都不足以令人感同身受。

某一个瞬间,她停在某盏路灯下,抬眼问他:“所以等到我们分道扬镳,去了不同的大学,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联系了吧?”

乔野不是小姑娘,不会天真又矫情地对她说:“会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她已有预感,他也的确如实回答说:“大概不会了。”

那他们的交际,就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年半了。

徐晚星从来没有思考过别离这件事,哪怕与她的麻将小分队整日都混在一起,他们也只聊开心的事,只没心没肺地肆意挥霍着青春,谁也不曾幻想过今后的离别。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距离这件事。

她和乔野的名字在成绩单上隔着遥远的鸿沟,那二十九名的差距猝不及防地提醒了她,在高考后,老师口中的分水岭就会真正分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