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去监狱里试吧。”盛英祺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徒弟丢在地上。纵使如此,他余怒未消,一脚把旁边的蜡烛全部踢翻在地。火烛滴下蜡油,似不干净的眼泪。

冯天师从对方出手这么阔绰,就知道这事有极大风险,但他实在是没忍住,现在见盛英祺这种反应,连吞几次口水,陡然叫起来。

“等等!我的确是祖上五代都从事这个,不是骗人,是我原来偷懒,学艺不精,但我堂伯有真才实学,真的!他因为干这一行眼睛都瞎了一只!”

*

秦明珠是在半个月后,见到据说是冯天师堂伯的人。头发全白,一只眼如冯天师所说是灰白色的,瞧着年岁,怕是快80岁了,他没穿黄袍,也没拿罗盘,来时就很简单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可秦明珠莫名觉得对方发现了自己。

他好像跟那个老人家对视了一眼。

老者将手背到身后,又咳了两声才说:“此事办不了。”

“办不了?”盛英祺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

“是,办不了,他不想见你。”老者并未被盛英祺吓到,很平静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这句话不禁惊到了盛英祺,更惊到了秦明珠,他见人要走,本能追上去。

如果对方真的可以看到他,那对方知不知道他怎么样才能摆脱现在这种情况?

魂飞魄散也好,重新投胎也好,他不想再困在人间了。

变成鬼之后,他碰不到任何东西,不需要睡觉,不会饿,没有人看见他,只有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每天漫长得像一年。

他被困在这套房子里了,甚至不能摆脱盛英祺。

“咔哒——”

门又关上了。

把秦明珠关在房子里。

两个小时后,盛英祺独自回来。

回来后他就对着餐桌上的骨灰盒枯坐。这段时间盛英祺明显瘦了许多,比Q国回来时更瘦,连秦明珠这个鬼魂都发现了。

半个小时一动不动后,盛英祺忽然开口:“秦明珠,你为什么不想见我?是因为没脸见我吗?”

他目光对着骨灰盒,先是笑,笑得肩膀抖动,眼里却没笑意,后又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我都没说不见你,你凭什么不见我,你……你又背叛我,背叛我!你想和那个死人团团圆圆再续前缘,我告诉你,想也别想!”

秦明珠知道盛英祺说的是谁,一个他连名字都不敢多想的人。

盛英祺骂他都算了,可不应该骂那个人。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做错什么。

秦明珠原来活着的时候,每年都会去墓园好几次。其中的一天,他不会让任何人陪着,就带着自己种的花过去。

有时候是香雪兰,有时候是藤本月季,有时候是风铃草,总是那一年他种得最好的花。

秦明珠觉得自己悼念那个人,不需要其他人知道。那个人也喜欢清静,不爱热闹。

当然,他觉得应该对枕边人坦诚,所以他在结婚那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盛英祺。

盛英祺表示自己能理解,还说多去看看也没事。

但秦明珠不敢多去,只要去了,他就会想起那个人死了,连一点灰都没留下。

他曾因为盛英祺的理解而感动,而几年后对方忽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变了,不许他再去墓园悼念,先是柔声劝他别去,还在床上逼他。

当他怎么样都不肯松口时,盛英祺消停过一段时间,但在他自己的生日,提出要玩坦白局。

夫夫坦白局,要求必须讲真话。

听到这个游戏规则,秦明珠隐隐觉得不安,他不想玩,可那时候他已经有点醉了。他想起来,盛英祺就抱着他,不让他走,还又喂他喝酒。

酒精麻痹神经,他渐渐软在盛英祺的怀里,就像泡在酒水里的水果,一点点失去原本,一点点腐烂。

他听到盛英祺说要一个人讲一个秘密,对方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