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3/6页)

“朕想起来了。”皇帝开口道:“似乎是景渡七岁那年的生辰,当日朕让人摆了宴席,请了许多勋贵来为景渡庆贺。席间景渡没少受夸奖,反倒是一旁的太子处处都被比了下去。”

“老奴也记得此事,后来三殿下似乎就没再过过这么热闹的生辰了。”来福道。

“是啊。”皇帝叹了口气,“朕记得当日去了皇后宫中,她朝朕夸赞了老三一番,说老三比太子更有储君之资,还说老三是朕所有儿子里最像朕的。”

她这话倒也不假,可当着皇帝面说就诛心了。

那个时候的皇帝年轻气盛,对于很多事情还看得不够通透。

皇后的话令他心中生出了许多忌讳,自那以后就对于景渡疏远了。

实际上他之所以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件事,就是因为皇后那晚说于景渡是最像他的人。

当时的皇帝太年轻,他无法体会血脉之亲带来的共鸣和依赖。

相反,他竟在自家尚且年幼的儿子面前,生出了点奇怪的危机感。

有人在提醒他,他这个儿子非池中之物。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骄傲,而是生出了忌惮之心。

直到今日,早已变得老练通透的皇帝,才开始渐渐体会到了做父亲的成就感。

他也骤然意识到,帝王的猜忌究竟有多可怕,可怕到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会轻易被毁掉。

“她说得没错,老三的确是朕所有的儿子中,最像朕的一个。”皇帝道。

来福垂着脑袋没吱声,这话他可不敢接。

这么多年来他在皇帝身边学到的最大的智慧就是:

帝王的任何话,都不能轻易当真,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

这晚的雪下得很大。

容灼又做了个梦,梦到了那日的那片雪地,和躺在雪中的于景渡。

少年像上次一样将于景渡抱在怀里,口中不断呼唤着青石的名字。

可无论他怎么叫,对方始终不给他任何回应。

容灼一开始只是觉得着急,到了后来便觉无助又惶恐。

于是少年就那么抱着怀中人,在漫无边际的雪地中大哭了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即将失去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他也从没想过,这个人对他来说,竟然那么重要。

重要到哪怕在梦里失去对方,也会让他心口生出剧烈的痛楚。

大概是头一天晚上做了噩梦,容灼次日起床后便无精打采的。

“公子,要不要出去堆雪人?”金豆子朝他问道。

“不想出去,冷。”容灼抱着手炉趴在窗边,看着满园的雪白,一脸惆怅。

“公子,花园里的梅花开了,您要去看看吗?”金豆子又问。

容灼听到梅花,突然想起来先前青石朝他说过,说自己的母亲生前喜欢梅花。

念及此他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金豆子闻言忙拿了披风给他披上,陪着他去了后院。

后院里,江府的家仆正在清扫雪地。

容灼朝他打了招呼,询问能不能折一枝梅花。

“容公子不必客气,咱们府里的人也刚折过的,只是不知道您喜欢这才没送过去。”那家仆道:“您若是喜欢尽管折了去便是,这梅花开了就是给人看的,不必怜惜。”

容灼闻言朝他道了谢,而后带着金豆子折了两支梅花。

两人折完梅花回去的路上,恰好遇到江继岩从旁边不起眼的偏院出来。

“江少卿?”容灼朝他行了个礼,“您今日没去当值?”

“雪大,路上不好走,今日便不去了。”江继岩道,“我的同僚知道我住的远,遇到雪天会替我告假的。”

容灼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继岩身后的小院里。

江继岩察觉到他的视线,主动问道:“容小公子好奇心挺重啊。”

“我只是以为这处偏院没人住,所以见您从里头出来惊讶。”容灼忙道。